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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爱文生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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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群细细回顾:“锅边糊、海蛎饼、菊花鲈鱼……”

还讲述做法,家里厨子怎样做福建食物,鱼丸佛跳墙之类,一众女大的学生听得口水直流,纷纷回顾自己家中的菜肴。

梅思幽幽地说:“我们广西,虽然比不得广东繁华,厨子到外面,不给人家重金聘请,可是芋头扣肉实在是人间美味,必定要用荔浦的芋头,又香又糯。”

熊晖拍着她的肩膀笑道:“你若是还在老家,便可以大吃芋头扣肉,不必这样九曲回肠的了。”

清幽婉转的腔调,好像朱淑真的词风,这么久的时间,大家都有改变,唯独她,依然没有巾帼英雄的豪迈。

梅思噗嗤一笑:“你不要取笑我,我若是为了吃扣肉,也不来延安,那样一个黑暗残酷的家庭,黄老爷几个姨太太,我母亲虽然是正室,也不很得志,就算为赌这一口气,我也不想留在那里。”

同学们纷纷诉说身世,问到叶群:“听说叶科长家庭是很有名的?”

叶群笑一笑:“我父亲是国民党的少将,我母亲是三姨太。”

一个叫做施剑佩的同学点点头:“所以你也来了延安。”

二十几年过去,如今再次回顾,仿佛褪色的旧照片重新染色,画面又生动起来。

而叶群已经死在温都尔汗。

将要吃完这一餐饭,梅思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忽然感觉一股液体从□□流出,她登时便想到:“月事来了。”

这两天虽然没有隐隐腹痛,但内裤偶尔可见点点血斑,算日子又近经期,便已经有所准备,她于是放下了碗,拿出草纸,赶快先查看,果然是月经已至,于是连忙将草纸垫在月经带里,把月经带系在腰间。

在梅林之中,烧了热水刷碗,火堆旁边,一边冲洗碗筷,梅思一边想着,已经是四十九岁的人,居然还有月经,也是自己有些疏忽,竟然吃蟹黄炒饭,其实用蘑菇炒一炒也就罢了,蟹黄是寒性啊,经期要少吃寒凉的东西,今日只为一个贪嘴,就吃了蟹黄,虽然如今月经极少,一天多一点便完,终究是不好。

要说这梅林之中,也和延安一样,冬天没有鸡蛋,否则自己也不会为了图便利,便直接用蟹黄来炒,蘑菇还要浸泡,有点麻烦,又或者下一回用酸菜来炒饭的好,酸酸咸咸也很是开胃。

春节之后,远东会重新营业,梅思照旧每天去看股票,越看越是皱眉头。

尹宗翰觌面相逢,笑嘻嘻问:“梅小姐,什么事烦恼?”

梅思道:“股价升得太高。”

尹宗翰右眉毛斜上一挑:“我们吃股票的饭,价格高莫非倒不好?”

梅思眉头皱得更深:“高得不正常,让人心慌。”

尹宗翰笑笑回道:“却也不必太过忧虑,香港这些年,经济势头都很好,局面也平稳,大陆那边的文化革命,没有波及香港,大家都可以专心发财,就连外国人也看好香港,许多洋钱涌入,便推高股价,要我看,香港的股市还很可以再兴旺一阵,不需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要说六七暴动的时候,那叫一个惨,股价跌到底,不过那之后就好了,否极泰来,或许大家都厌倦了动荡,便平了心气。

另外也得说,那一回大暴乱,给了总督府一记警钟,总要想一想红色大陆的前车之鉴,于是不再放任资本主义野蛮生长,递减工时,一天八小时,女工享有产假,按照中共的术语,“缓和阶级矛盾”,所以香港的劳工界与资方便也不再那样针锋相对,工商一直繁荣,股票价格高也是情理之中,像是梅思这样担心,实在有一点杞人忧天。

然而梅思却依然轻轻摇头,尹宗翰一乐,各人自有想法,许多时候劝了也是白劝,不如说一点其她话题:“长江实业就要上市,梅小姐可要买入?”

听到“长江实业”的名字,梅思的面色登时暗沉下来:“我不要买。”

尹宗翰又一个诧异:“为什么?业内都认为,一定会大涨,这些年长江发展很好。”

梅思面色鄙夷:“他家圈钱的手腕,太过强悍了些。”

尹宗翰上下打量她一回,笑道:“莫非还想着六七年那一桩事?其实未必和李先生有关。”

梅思冷笑一声:“虽然是分厂,但他难说不知道。”

关闭分厂一个部门,这样重大的事,经理莫非不请示大老板李嘉诚?就算他当时竟然不知晓,后来闹得那样轰轰烈烈,他也该晓得了,依然毫不让步,秉性可见一斑,堪比当年的黄老爷。

尹宗翰很有些好笑,却依然诚恳地劝:“不管怎样,在商言商,我们做股票行,只要从股票赚钱便好,是非善恶何必多问?股票上还要做道德文章么?”

金融交易为什么要承载那样多的意识形态?作为经纪,最重要的是替客人赚钱,这便是讲良心。

梅思微一晃头:“我反正是不想买。呀,好该吃午饭,尹先生哪里吃?”

尹宗翰呲着牙乐:“来时路上买了汉堡,店虽小,名字却好,‘大家乐’,彩头不错。”

半个月后,十一月一号礼拜三,西人万圣节,梅思当晚也想要消闲,下午从外面回来,也不上楼,坐在楼前台阶上,从包里取出一本书,先读一阵书,抬眼看看天色渐暗,便站起身,溜达到了左近爱文生。

将近七点,客人已经爆满,好容易与另外三个人拼桌,坐下来点了炸大肠配米饭,十几分钟之后上了菜,大肠下面还垫了菠萝,好大一盘,一餐定然吃不完。

同桌几个人都是埋头吃饭,忽然间不远处一阵骚动,一个男人叫道:“桌面让出来让出来!”

梅思回头一瞥,黑西装戴墨镜,仍然认得出为首是阚德龙;几个原本的食客纷纷起身避让,灯光映出紧绷的面色,敢怒而不敢言。

那几个14K帮众占住位置,整个大排档都听到阚德龙的笑声:“要说这石硖尾没什么好,只是爱文生实在不错,隔一阵不吃就会想。”

然后比划着手吩咐老板:“黑椒猪手、乳鸽、炒蛏子、肉末苋菜,还要吃什么你们点,今天我请客!”

一个打手嘎嘎地乐:“黄金虾啊龙哥,日进斗金,黄金万两!”

阚德龙伸长胳膊,隔着桌面狠拍一下他的肩膀:“你会说话!今天长江股票上市,我买三块五,已经涨到六块了,要说赚钱,还是这些人会赚。”

说着取出一支烟,另一个打手连忙给他点烟,点了两次没点着,阚德龙不耐烦:“笨蛋,点个烟都不会,我自己来。”

梅思自从发现是他,便深深低下头,背对那一桌只顾吃饭,陡然后面一阵喝彩:

“厉害啊龙哥,钞票点烟,一点就着。”

“只有龙哥有这种气魄!明天晒马,必然是我们赢的!”

梅思再坐不下去,从背包里取出猪腰形铝饭盒,把饭菜都装了进去,起身悄悄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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