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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 居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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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宏远叹道:“你是个有情意的,我本来也想去,只是觉得毕竟不太方便。”

有亲国民党的嫌疑啊,庄令粲校长,现在已经是共产党的天下,尤其是刚刚建国,还摸不准中共的禀性,所以让人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虽然与庄校长共事多年,但这种时候实在不太敢去看,总觉得还是先保持距离比较好,然而梅思就敢去,从这一点来看,梅思这个看似文弱的女子,实在比自己一个男子要勇敢。

第二天四月十六号,礼拜天,梅思提了一袋水果,去了庄令粲的家中。

庄令粲打开门来,一见是她,很是意外:“啊呀,你回来了?”

梅思一眼便看到她身上系了一条围裙,围裙上沾着线头,明显昭示着如今的职业,登时便心中一酸,哽咽道:“庄校长,你受委屈了。”

庄令粲倒是不很介意,笑道:“这也没什么,倒是你终于回来了,让我放下一颗心,快进来坐。”

进了庄令粲的家,只见桌面上摆着几块布料,都裁剪了出来,还放着尺子、滑石笔,墙边书柜里摆着书,与这样一个裁缝场景很有一点不相配,庄校长从前身在教育界,如今成了裁缝了,虽然劳动者都是平等的,然而看到今昔对比,仍然让人感觉难过。

“校长,我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梅思很有些伤感。

庄令粲笑着说:“没关系啊,我倒是无所谓,从前我当校长,现在当裁缝,都是凭自己的劳力吃饭,有什么好感慨的呢?难道就因为当过校长,便不能作裁缝了么?我如今照样过得好好的。”

梅思摇头:“可是这对您是不公正的,我觉得您应该回去当校长,您在这里二十年,对学校最熟悉不过。”

庄令粲含笑道:“梅思,时势是不固定的,总会有变化,当变化到来,我们唯有顺应,我作校长的时候,没有太严重的过失,现在作裁缝,也会是个好裁缝,无论如何,日子总要过下去,你不要太过为我担忧,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对了,我与书娴通信,钟坤还没有消息。”

说起钟坤,梅思便想起自己回来的时候,那一天在江边看到的运送战俘的驳船。

当天梅思在庄令粲这里吃了饭,又谈谈说说,这一个礼拜天很快便过去了,第二天梅思在学校里,继续上课,日子仿佛平静。

又过了几天,与新同事也熟悉了,下午没有课的时候,大家比较闲,便开始谈天,三位新□□之中有两位是很健谈的,喝着茶水便讲起从前在部队里,当文化□□,随着解放军各处转战,那炮火纷飞的日子,多么的激动人心。

其她人纷纷表示仰慕:“你们都是勇敢的革命者,轰轰烈烈啊!”

教德育课的武铁军哈哈笑着说:“那时候感到,真的是没有辜负大好青春,不过如今不一样了,全国解放了,要‘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集中精力搞建设,所以便从部队来到地方,你们瞧吧,很快就要裁军了呢。”

小道消息说,中央已经开了会,解放军要大批复员回乡呢,所以当初首长找自己谈,问自己可不可以下地方,到江陵小学校当□□,自己没有太多犹豫,便“服从组织安排”,一个是因为,学校毕竟还是掌握在党的手里比较好,自己是党的人,可以在教育方面为党出力,另一个也是因为,当□□可以说是一个比较好的前途,等将来许多人复员转业,大家一起抢位置,未必有这么好的职位留给自己。

梅思笑了一笑:“这便是‘精兵简政’。”

武铁军猛地一拍大腿:“就是这样,当年为了应对抗战,必然要这样,如今虽然革命胜利了,建起了新中国,但是老传统不能丢,不能都在这里吃军队和行政的饭,总得有人去搞生产。梅先生,你对我们的党了解很多嘛。”

张宏远在两张办公桌之外,斜着眼睛往这边瞥了几眼,武□□,你还不知道这一位梅先生从前去过延安,你是哪一年参加革命的?她又是哪年过去的?若真讲论起来,只怕还是你的老前辈。

就这样过了五一劳动节,梅思实在忍耐不住,这一天晚上,在寄宿舍里和几位同僚说:“不如我们联名向政府提出请求,要庄校长回来吧。”

朱光屏登时一愣:“梅思,如今的关校长哪里不好么?”

张宏远也皱眉道:“虽然满口主义,不过我觉得这个人还行啊,对人不苛刻。”

抛开政治观点,关红英是个不错的人,不会故意为难人。

梅思摇头:“倒不是关校长有什么不好,而是庄校长本来没有什么过错啊,为什么要剥夺她的职位?她作校长,是很称职的。我们要她回来,并不等于就要关校长失业,关校长自己也说,现在新中国的建设,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有知识的人很可以找到自己的位置,那么组织给她重新安排一个职务,应该是不难的,她并不是一定要在这里当校长。”

梅思这几句话一说出来,庭院里登时静默了,一时间没有一个人说话,过了四五分钟,李秀第才说:“梅思,你的想法是好的,我其实也赞同你的意见,只是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木已成舟’,我们如果去向政府要求请庄校长回来,先不说这是不是反对政府的决定,起码关校长倘若知道,会不会以为我们是对她不满,特为针对她?倘若给她这样猜疑,就很不好了。”

张宏远也很为难地说:“秀第的话有道理,我们并不是不想为庄校长出头,实在是这件事太难了,让人家都怎么想呢?况且庄校长现在也不是无路可走,她作裁缝,也能过得下去日子啊,倘若实在不成了,我们肯定想办法出力的。”

褚爱莲在旁边,不住地给张宏远使眼色。

朱光屏也说“很难办”,见大家都反对,梅思只得不再讲话。

她想着寄宿舍的这几个人是不成了,除了她们,自己在学校中最要好的就是刘慧坚,慧坚有胆有识,明天去找她商量一下,或许有办法,于是第二天中午,梅思特意带了午饭来,午间吃过了饭,便约刘慧坚到外面散步说话,和她提到这件事。

结果刘慧坚却也皱眉:“风险太大,也劝你三思,好在你是先问我,我和你说,不必问其她同僚,都不会参与的。当初命令刚传到学校,大家就曾经议论过的,都是有心无力,虽然同情庄校长,但要说有什么行动,却是难了,毕竟我们各人也是要吃饭啊。”

梅思望着她,慧坚啊,全没了当初找军管会请愿讨薪时的刚烈决绝。

梅思于是无话,看来这件事如果真的要做,只有靠自己了。

于是五月十六号礼拜二,她请了一天假,去了荆州市里,找到新成立的人民政府,便递交了请愿书,诉说庄令粲的事。

梅思正在与一位接待干部说着,忽然有人叫道:“黄菲,是你吗?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梅思蓦地回头:“啊,居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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