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四姐!”小女孩惊喜的声音响起,她正是唯一剩下的虞家嫡脉的独苗——虞游原。
众人循声望去,与典籍记载的春神一般无二的身影掠过他们上空,脚下的龙影呼啸,春雨夹杂着微风落下,目光所及,大陆的每一丝污染都在被自然的力量清洗着。祂的身后,同样的春神之体飞过,这一次他们看清了,那正是失踪已久的云中君。
“是云中君!”众人惊讶地叫道,神明的出现固然令人震惊,但云中君成神的消息却更让人触动。
时隔万年,预言中的希望终于实现,新生的神明带来了万年前的古老力量,终于消灭了入侵的域外邪神。
“啊——!”启高喊着,“我们赢了!!!”
既然云中君已经成神,即使邪神可怕的身影仍未消失,结局却已无需怀疑。
“啊——!!!!”山呼海啸自大陆的每一个地方传来,人们欢欣鼓舞的声音打破了黎明的寂静,他们亲眼见证了这期盼万年的胜利。
神力蔓延在山海大陆之上,尽管邪神的心脏及大脑已经消亡,但祂的躯体仍带着数不清的污染,若是任由大陆自己恢复,不仅会需要很长时间,而且很可能会出现其他变数。
虞逐云在空中望着下方激动的人们,心中自然也欢喜无比,“该你出现了吧?”祂悄声问着灵窍中那本已经完全恢复的奇书。
众人震惊的眼神中,一本朴实的书籍出现在空中,书页翻动间,山峦、河流、异兽、花草、金石……山海大陆的一切都绘制其上,它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光芒飞舞在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因邪神而破碎的空间屏障再度变得坚固。
众神怅然地看着这一切,大陆的进化即将完成,祂们的时间快到了……
“阿云,你想好了吗?”句芒平静的声音响起,虞逐云望着在神力的作用下不断被分解的邪神躯体,依稀可以看见釐谢曾经的身影。
“我答应别人了。”上古奇书中记载的一切都是那么迷人,如果能够令这片大陆重现万年前的生机,祂的任务才算真正完成。
“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烛龙盘旋在天空中,凤凰华美的身影掠过苍梧山,帝禹的骨架发出晶莹的光芒。
苍梧瑾若有所感地抬头,众神的神力归于一身,祂发动了最后一次归属于时空的力量,倒流的并非是大陆的时间,而是大陆各种族的生机。
伴随着邪神的死亡,釐谢原本因神力而恢复的生机也渐渐消失,但此刻,应该死去的大人国后裔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扬起了一抹笑意,他隐约感觉到了同族的气息,尽管很微弱,但若干年后,大人国的身影必将再次出现在大地之上。
成都载天中,巨大的身影靠着天柱散发着微茫,桃花从幽暗的地下蔓延,夸父颤抖地睁开双眼,已经牺牲在大陆上的族人们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他们的族地,耳边回荡着欢呼雀跃的声音,好像在诉说着大地之上的见闻。
山海城中,虹越树随着春风摇曳,光秃秃的树干上,一棵嫩芽正渐渐伸展着腰肢,树上奇特的果实们互相碰撞,好似讨论着嫩芽上发出的白色光辉。
苍梧山中,因编织幻境而被帝神焕发生机的重华神树下长出了新的树苗,重华之力从大地的每一个方向注入其中,也许是几百年,又或是几千年,曾经的那些少年会以新的面貌再度云游大陆。
苍梧瑾怔忡地感受着这一切,金乌的光辉中,似乎有一条时间长河正以奇特的方式倒流,巨树之上的果实正注入这条逆转的瀑布中,为大陆消亡的种族带来了新的希望。
“阿云!”明明是值得高兴的景象,此刻的苍梧瑾却双眼通红,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本源在渐渐消失的神明。
“对不起。”轻轻的叹息在苍梧瑾耳边响起,晶莹的光点如同他们曾在荷城中见过的那样从祂的身上缓缓飘散,“说好了让你等我回来的,结果……。”
“没关系,”苍梧瑾颤抖的手想要握上脸颊的微凉,却只能碰到自己的温度,“阿云,我们一起。”不要留我自己一个人。
虞逐云轻轻地笑了,祂从来不是像祂们那样淡漠又平静的神明,或许祂也曾那样过,但是苍梧瑾又将她带回了这个人间。
“阿瑾,放心,我不会离你太远的。”
从今以后,我便是大陆的春风冬雪、山石草木。当你在山海宗的院子中喝茶时,我会是飘在你肩上的梨花;当你在重华谷仰望朝阳时,我会是叶片上的露珠;当你在南海泛舟时,波动的浪花、水中的游鱼无一不是我……
“你要带我一起看遍这人间的四季变换、阴晴圆缺、潮起潮落……阿瑾,我就在你身边。”神明最后一次吻上祂的爱人,痛苦的呼唤中,祂似乎看见了那些幻想中的情景,真好啊……
让我最后自私一次,不抹去你的记忆,要记得我啊,阿瑾。
有力的手指企图握紧飘散的光点,最后却只剩下了手掌中的虚无。
“虞—!逐—!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