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沈确立即进入了工作状态,“郭县丞,衙门现在还有多少人?”
“这,大人,说来汗颜,衙门现有人手不足三十人,包括了下官、典使、主簿和三班六房。”郭县丞似乎觉得丢脸,有些难以启齿。毕竟不说江南那一带县衙能有七十多号人,就连一些小县衙都有四十多的人手。相比之下,羊角县确实显得磕碜。
但对此,沈确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人数迟早都能补充齐全,他更在意的是班底的完整,“巡检司呢?”
郭县丞叹了一口气,“唉,他们都在上次……的时候,和王大人一起殉职了。”
这王大人,便是沈确的前任。
“之后,武威将军又派了一支小队过来驻扎,他们基本上承担了巡检司的职责,所以出于节省开支,下官就没有再组建新的巡检司。大人,您看是否需要再……?”
沈确沉吟,摆了摆手,“这件事不急,先放一放,后面我再做打算。”
“是。”
一路行进,不知不觉间,已来到知县的书房前。沈确推开门扉,一眼就看见了桌上堆叠整齐的案卷。
“大人,我已把县里历年来的钱粮账簿,案件卷宗摆出,您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需要的?下官再帮您找来。”
沈确随手翻了翻,郭县丞做事周到细致,基本上他想要看的都在其中,“没有了,这些就已齐全,辛苦你了,我先看看,好了解县里的情况。你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不用陪着,可以先退下了。”
“大人,下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今夜县里的兄弟们给您在雅颂楼里办了场接风宴,届时请您赏光。”
沈确从繁重的卷册中抬起头,没有太多的意外之色。接风洗尘是惯例,也是人情世故,他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遭,“好,我会去的,替我感谢各位兄弟。”
“大人客气了。”见沈确应允,郭县丞笑得眉眼开花。因着沈确是新科进士,郭县丞就怕来的是迂腐书生,不懂圆滑和变通。现在看到真人,他提着的心好歹放下了一些。
郭县丞告退后,沈确埋头看了一下午的文书,对羊角县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是一座位于凉城西北角的小县城,虽然处于边境之地,但因匈人南下袭击多集中在东边,所以羊角县之前也算是一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县城,尽管穷的很稳定,但百姓安居乐业,有屋可住,有田可耕。
加之沈确的前任,王大人,是个干实事的官员。他来到羊角县后,励精图治,鼓励开荒,减免税赋,发展教育,给羊角县带来了短暂的繁荣。
然而,战争的残酷打破了这份宁静,羊角县元气大伤,伤亡众多,人口有了很大的缺口,经济也因百姓的不安全感而凋敝。
真是个艰巨的挑战呀,沈确心想,但他寒窗苦读十几年,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名与利,也有书生的天真与侠义,渴望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笔杆抵着下巴思考良久,沈确抬袖沾墨,将治理思路一点点写在纸上,渐渐铺了满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