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特沃斯回过头看林客,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嗯哼”,表达了疑问。
“你喜欢足球吗?”林客问。
“啊?”温特沃斯皱了皱眉。
“我们家有一场足球比赛,和奥兰多家一起踢,现在下半场已经开始了,你想不想看?”林客感觉自己昨天休息得太好了,这才让自己今天这么有耐心。
“上半场几比几?”温特沃斯想了想,问。
“零比零。”林客根本不知道正确答案,随口胡扯的。
“贵族们一起踢球,该不会到了终场哨响,也还是零比零吧?”温特沃斯好笑地问。
林客就知道,温特沃斯不可能明白什么是“婉转”。
既然如此,那他也适应一下荒原人的说话方式好了。
“不会,事实上,我们踢球一直相当暴力,”林客的手肘压到了车辆的后视镜上,他半趴在那里,像一只豹子,“更准确地说,所有和竞技相关的事情,我们都非常暴力。”
温特沃斯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点好奇——他在等着林客把话说完,这让林客非常满意。
“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是我们的常态,有一些好东西,不去抢就得不到了,而得不到的下场就是像丛林里的败者一样,受人欺负,任人宰割,被人吃掉,到那个时候,我们可不是丢掉饭碗这么简单,而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林客说。
这句话听起来漫不经心,温特沃斯却知道,这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淌着血。
“听起来很平常,劳苦大众也这样,好工作也要厮杀,或者靠裙带关系,吃不起饭的时候救济粮也会被别人抢走,该饿死的饿死,该冷死的冷死,各有各的死法,”温特沃斯收敛了一点笑意,“只能说大家的生存环境都很烂。”
林客点了点头,对此表示了认同。
大概只有处在中间,不上不下的人,才会对道德怀抱希望和幻想。
“所以,上半场的零比零,可能是双方犯规太多了的结果。”林客笑着总结。
“好吧,希望我能看到一场精彩的足球比赛。”温特沃斯向林客的方向走了过来。
林客撑在后视镜上的手抬了起来,用车钥匙解锁了车门,温特沃斯毫不客气地坐了进去。
在封闭的车厢内,温特沃斯和林客靠得很近,林客在温特沃斯的身上闻到了还没散的烟草味。
林客自己是抽烟的,只不过他对此并不上瘾,更多是为了社交。
他对香烟的味道没有产生什么特别的感情,而现在,林客的感官突然被温特沃斯身上的香烟味捕获了。
很好闻,这让林客的心神恍惚了一瞬。
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中学时代,互相思慕的少男少女身上的洗衣液的味道。
更精准一些,这个味道是猫薄荷,林客感觉自己是一只沉醉在猫薄荷里的猫。
香烟的威力有这么大吗?
希望他还能正常开车吧。
林客启动了车辆。
车开出去三分钟,林客收到了艾涯的一通电话,车载蓝牙音箱里传出来了一声询问:“来自母亲的电话,是否接听?”
林客有些头痛,艾涯的这一通电话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看着坐在一边不说话的温特沃斯,有点不想在对方面前被艾涯训斥,但是林客也不能不接艾涯的电话。
“接。”林客说道。
艾涯的声音下一秒就在车里响了起来。
“你到哪了?”艾涯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一般来说,只有在公司开会的时候,她才会这样对林客说话。
私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不管是在庄园里还是在电话里,艾涯从不会对林客疾言厉色。
“母亲,我现在已经在路上了。”林客回复道,丝毫没有提及在医院门口的发生的意外。
艾涯叹了一口气,只说:“我很庆幸你迟到了。”
“怎么了?”林客皱起了眉头。
“瓦伦,也就是奥兰多的老管家,刚刚被人杀死了。”艾涯冷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什么?
原本看着窗外的温特沃斯将目光转移到了音箱上——瓦伦死了?
那凶手……
温特沃斯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冷汗爬满了全身,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幸好,林客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温特沃斯身上。
“埃尔大发雷霆,他让我转告你,麻烦你带够人手,凶手还在潜逃。”艾涯说完了话。
“凶手是谁?”林客追问。
不要,千万不要,不……
温特沃斯在心里哀求着祈祷。
“一个名叫凯特的人,会用枪,应该上过战场。”艾涯说。
铡刀砍了下来。
车内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