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换了便服,坐在出宫的马车上时,莫骄才小心翼翼问:“爱妃,咱们为何不等到明日?”
元香目不暇视,冷若冰霜说:“明日陛下暗访起义团的事不就传出去了?”
就算陛下保证他身边的人都是可靠的,元香也不能确信他他这话就一定可靠。他身边奴才那么多,万一就有一个胆大包天的呢?
莫骄点头:“爱妃说的是。”
元香:“咱们是微服出宫,陛下现在是少爷,臣妾是小姐。”
莫骄:“爱妃不能是少夫人吗?”
元香:“少夫人也行。那陛下得喊臣妾……我夫人。”
莫骄:“夫人得喊朕……我什么?”
元香想想:“夫郎?郎君?”
莫骄笑着伸手:“郎君帮夫人将头发挽起来。”
元香以为他只是说说的,没想到这家伙还真会!
三两下,就在她的后脑勺梳好了一个圆髻。元香不用看,光用手摸,就知道这髻有多饱满。
还没到地方,莫骄又吵着要下车,这人来人往的街道,那是他一个暴君能随便下的嘛。
元香和高三全轮番劝都没用,最后还是让玄旺陪着去了。
元香掀开帘子一角目不转睛盯着他,就看到他走到一个琳琅满目的首饰摊位前,磨蹭了又磨蹭,挑了一对珠花。
莫骄被玄旺搀着上马车,捧着珠花,笑眯眯问她:“喜欢吗?”
元香望着珠钗,觉得稀奇。明明她先前还心气不顺来着,眼下竟然呼吸顺畅了。
元香也不是那等扭捏之人,她摸着心,发自肺腑说:“喜欢。”
她不愧也是个姑娘家。和大家一样喜欢这等凡俗之物。
“来,郎君给夫人戴上。”
元香配合的低头,很顺畅的,一对珠花在她右边脑袋的位置戴好了。
元香摸着珠花,喜滋滋问:“郎君又会盘髻,又会挑珠花,看来在家里学过。”
香儿这是怀疑他和其他妃子吗?莫骄乐不思蜀回:“夫人忘了为夫会扎灯笼了?会扎灯笼的人应该都手巧吧。为夫只给夫人一人盘髻。”
元香久违的又想起骄儿。自从每日能看到陛下后,她几乎很少想起骄儿了。
元香透过陛下似看到了另一个人:“我还认识一人,他也会扎灯笼,和郎君扎的一样红火,一样好看。他要还活着,应当和陛下一般大,这时候也该娶媳妇了。”
莫骄怕她发现端倪,沉默着不说话。
“郎君想知道是谁吗?”元香不瞒他,“郎君也认得的。他就是你的表兄弟。高腾庶长子。他是你表兄,还是表弟来着?”
莫骄吐出两字:“表兄。”
元香瞧见他坐立不安的样,以为他心虚。不客气说:“我没有怪郎君的意思,毕竟郎君只杀了高腾,高腾咎由自取。而他是病死的,我只是有些伤心,他很苦。”
“有多苦?”这话出口,莫骄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果然,元香瞪他一眼:“郎君好歹是做表弟的,就从没想过关怀下表兄吗?”
一旁伺候的高三全十分想替陛下说话。可他能说什么呢?只好埋头装鹌鹑。
莫骄喃喃:“可……那时候为夫也很难。”
元香想到骄儿受的苦,十分不待见的说:“你当时可是继承人,一人之下难什么?”
高三全坐不住了:“夫人,您不知道,当初的少爷的确很难的。”瞥一眼陛下,没见陛下给眼色,他放心大胆接着往下说,“少爷小时候是不被允许出门的,做什么也都在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被关在家里,犯了错还要被老夫人关小黑屋。自己都顾不了,又如何出宫顾表兄呢。”
高三全说的老夫人是高太后。元香听说过高太后狠厉张狂的威名,但她进宫至今却没见过。据说高太后喜欢闭门念佛为大越祈福。
元香当然也听说过傀儡太子,在陛下还没成为陛下,还没被人叫暴君之前,那就是个小可怜太子。
被母亲舅舅利用揽权,被当父皇的爹厌恶,被百姓唾弃,还要遭人嫉恨行刺。据说太子打小羸弱多病,也是因着高太后怀太子时遭人下药,多方保胎,才生下的太子。
这样想着,元香自知的确是说了风凉话。她道歉:“是我误会郎君了。”
莫骄飞快摇头:“夫人没错,是为夫太没用。”是他太无能,不能保护好元将军和她,致使她漂泊在外多年,还成了刺客杀手。
元香掀开帘子一角,迎着日光,望着外头的繁盛景象。
“他和郎君一样从没上过街,也就去外祖家时路过街头望一眼窗外。每回他都扒着墙头等我去找他。我答应过带他远走高飞,结果我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