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香觉得囚犯肯定不会说的,毕竟要说他早说了,何至于被折磨至今。元香打心底佩服眼前这位勇士。都是为了他们共同的志向哪!
果然。
囚犯龇着卡着血肉的牙,含糊不清挑衅说:“老子还当你有什么高招,就这,就想让老子开口,你倒是别那么快动手呀,多吓唬吓唬老子,说不定老子就从了呢!”
元香决定今日就算没法将勇士救出去,她也会想办法让他入土为安。等她手刃暴君后,再去勇士坟前报喜!
暴君半阖着无波的眼,开口:“朕也并非一定要知道。只是突然想到。”
“你不说挺好的,朕刚好觉无趣,你且记得多坚持几时辰,别让朕失望才好。”
“拿水。”
元香当是暴君要淹囚犯,从而套囚犯的话。这种招式她见多了。直到宫人一碗接着一碗灌囚犯,又有宫人拿来一桶泥,有人拽下囚犯的裤子。
囚犯感觉到下身传来的凉意,惊叫:“你要干什么?!”
暴君没说话。
宫人不停歇往囚犯嘴里灌水。
囚犯的肚子肉眼可见往外涨大,脸也憋成猪肝色。
暴君抬手让掐着囚犯脖子灌水的宫人停手。
“你可知道你的死法?”
“可能也不会死,肚子炸了,胃肠流满地。但你放心,朕会命人帮你塞回去,将肚子缝起来。”
“你,将会长命百岁的。”
暴君轻飘飘的声音如从地府传出:
“你现在说还来得及。”
“再晚些,泥变干了,那就只能用锤子敲下来。”
“但也不用怕,朕的御医起码比你技法高超,他们有本事在你肚子上打个眼,也能让你痛快。”
囚犯觉得自己不怕死的。集团时常告诉他们死了就没感觉了,下辈子还是条好汉。
囚犯觉得自己真的不怕死的!
但、但他的身体可不完全属于他,一半是属于他老娘的,一半是属于媳妇的,他可说不了算!
再说集团那么强大,就算他说了,肯定也不会有事的。再再说知道大帅的人不在少数,他不说,暴君肯定也能想办法知道呀!
当又一碗水到嘴边,囚犯边疯狂摇着头,边咆哮着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说了。
元香有些震惊,她并非震惊囚犯没受住刑招了供,她只是没想到囚犯竟和自己同是大丰收起义团的成员。
可能是怕吓到她?林叔可只字没提在她之前,还派了人来行刺暴君的。
元香来不及细想太多。
这时,暴君挥了下他那只瘦白如骨瓷的手,囚犯便被人拖了下去。
元香蹲在草丛里,正琢磨着是从水上直接踏过去呢,还是从水廊杀过去。
不料,身前同样蹲着的萱嫔被囚犯的惨样吓到,竟一屁股坐倒在她脚上。然后她们身前就多了十几把明晃晃的大刀,而不远处的水榭旁,护卫队手里的弓弩也正冲着她们。
元香有信心自己冲出去,但要这样,第一萱嫔会枉死,第二她将暴露,无法再乔装刺杀暴君。故元香没动。
萱嫔是直接吓瘫了。还是被暴君的人架进水榭的。
距离暴君几步远的地方,萱嫔被丢下,元香和萱嫔的另一宫婢青珠一道跪下磕头。
暴君未喊起。
不多会儿,元香听到脚步声渐近,然后她瞥眼,就看到了一双绣金线的靴子,以及被风鼓起的金龙纹墨袍。
“爱妃。”
萱嫔原本脸色发白,浑身打颤,跪都跪不住,瞧见暴君靠近,她边哆嗦着,边挣扎着跪好。
猛地听到暴君如沐春风的声音,萱嫔一整个僵住,她鬼使神差抬眼,惊恐的脸顿变粉面桃腮。
陛下正用满含春色的眸子望着她,如染胭脂的唇弯起,冲她笑得情意绵绵,似在向她许诺此生深情不渝。
“爱妃可是心悦朕?”
望着眼前如琢如磨的美人脸,萱嫔如中蛊般答:“嫔妾自是心悦陛下!”
这一瞬间,萱嫔有种感觉,就算眼前的人真是一个魔鬼她也甘之如饴。
“哪怕朕与他一般,你也爱?”
萱嫔一时没懂陛下的话。
暴君忽然笑得肆意:“你可知朕也同他一样,不同的是,朕是被吓的。”
“每日起身,朕的床榻都是湿的。”
“爱妃既喜欢,不妨今晚由你来侍寝如何?”
萱嫔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一大滩黄色液体,那是囚犯留下的。
萱嫔忽地意识到暴君这话什么意思,她惊的步步后退,结果脚底打滑。手掌撑在地上,感觉到湿滑,她抬起手掌,还没凑近,就闻到了那腥臭的味道。她忍不住尖叫,想起什么,又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然后,萱嫔更崩溃了。
元香没想到,暴君病得还不轻!从前只听说暴君自小体弱多病,爱吐血,原来还有尿失禁的毛病。
但她也不允许他多苟活一日!
暴君笑起来,笑得眼角沁出眼泪。
随侍在侧的总管太监担忧劝说,陛下将其推开,自己却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吃屎,糊了满脸血。
高三全再上来,暴君捡了地上的剑指着他:“滚!都滚!”
高三全哪敢走:“陛下,近日有逆贼试图混入宫中,咱们得小心些才好。”
暴君挣扎着起身,边挥着长剑,边大喊:“逆贼?究竟谁是逆贼,他们都说朕是逆贼暴君,难道该死的不是朕吗?”
一时水榭乱成一片。好几个宫人“扑通通”掉进了湖里。
元香没想到暴君除了有病,这还是个疯子!
哼,该死的当然是他。要不是他这个暴君,天下何至于动乱,百姓何至于无家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