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莫寒跑过来质问她的时候,曲芙蓉正一个人在医帐里,在用手碾子碾药粉,配制金创药。
张弛与方建去库房清点登记药材了。
上一回在翠山村的经历,令曲芙蓉看到,救治伤员,现成的金创药是最方便好用的。她跟张弛提议,多做些出来备用。
张弛大加赞赏,说曲芙蓉的提议与他不谋而合,他自己正有此意,只是苦于人手不够,做不出那么多药来。
因而,近些日子,曲芙蓉一有空就在碾制药粉,调制金创药。
她这里正忙着,却见苏莫寒“咚咚”跑了进来。
脚步急促慌乱,不似往日那般稳重有节奏,面上也不似往常神色,就那样一阵风似地卷了进来。
曲芙蓉只当他又寻了借口来看自己,没多加理会,手上也没停。
听了他问自己的话,却觉得蹊跷,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问他:
“你这话从何说起?我何时骗你了?”
苏莫寒两眼盯着她问:“你今日是不是跑出营门了?”
今日曲芙蓉确实出营门了。
早上,曲芙蓉来医帐时,正碰见张弛与方军医一脸兴奋地往外走。
看到曲芙蓉来了,张弛道:“正好,曲大夫你留下看门,我与方建去搬药材。”
曲芙蓉问:“张医官,去哪儿搬药材?我也去帮忙。”
“城中乡亲捐赠了一批药材,我们要去营门口接收。太远,你不要去了。苏大人也不让你离营。”
张弛边走边回头说,匆匆离开了医帐。
曲芙蓉想了想,后头也跟着去了。
听到苏莫寒如此问她,曲芙蓉回道:
“我没有擅自离营,我是去搬药材了。我也不是一个人去的,还有张医官与方军医一同去的。”
苏莫寒走近一步,目光犀利,“除了搬药材,你还干甚么了?”
“除了……搬药材,”曲芙蓉有些心虚,嘴硬道,“还是搬药材啊,还搬了两趟呢,累得我胳膊这会儿还疼。”
苏莫寒道:“你别打岔,回答我,你还干甚么了?”
“真没干别的,你要是没其他事赶紧走吧,我还忙着。”
曲芙蓉不打算理他了,低头继续干活。
苏莫寒一把扯住她衣袖,“你不说,我替你说,你出去见了一个人。”
曲芙蓉甩开他手,“你放开,我没有……”
苏莫寒两手抱在胸前,扬了扬眉,脸上神情半是得意半是严肃,不紧不慢开口道:
“你见的这人是个奸细,要来营中刺探军情,我已经将他抓了起来,准备依照军法处置他。”
曲芙蓉心下大惊,脱口喊道:“绝无可能!是你弄错了!”
苏莫寒眸中有光闪了闪,脸上的表情依旧严肃,“何以见得?你怎么那么确定?”
曲芙蓉心道:那是我让他来的,我还不确定?
早上,曲芙蓉跟在张弛后面去到了营门口。
张弛与方建正在点收药材。
送药材的是位年轻男子,自己赶了辆马车来,拉了满满一车厢的药材来。各样药材分装在柳条筐子里。
曲芙蓉过去的时候,这些药材已经被他从车上卸了下来。地上摆了一长溜的筐子。
方建赞叹:“一下子送来这么多,全都是营里急需的,这可太好了,能用上好一阵子。”
见到曲芙蓉来了,张弛道:“曲大夫也来了,辛苦你了。你在这里看着药材,我俩先送一趟回去。”
“嗯,成,”曲芙蓉答应着,立在那里,目送张弛与方建扛着药材筐往营中走去。
她对着送药材那人点了点头。
那人走到曲芙蓉近前,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声“七庄主”,与她打招呼。
曲芙蓉问他:“这是第一批吗?”
那人道:“是的,七庄主。大庄主一接到周少堂主捎来的口信,就按照您的吩咐采买了药材,让小的连夜赶路送了过来。小的没误了七庄主的事吧?”
那日,从翠山村匆匆离开时,曲芙蓉请周远志帮忙给胡有粮送去口信,让他采买一些药材,送到营中来。
没想到,胡有粮的动作这么快,这才几天就着人送了来。
周远志也不含糊。
方才曲芙蓉看了那些药材,有现成的金创药、瘀伤膏,还有一些用于止血化瘀、跌打损伤的药材,都是治伤救伤急需的。
胡有粮他们哪懂得这些,必定是周远志给他们列的单子。
这送药之人,名叫宋奕,是尚老六的手下,曲芙蓉认得他。
看他此时,两眼乌青,面带疲惫。
曲芙蓉关切道:“没误事,你来得挺快。宋奕,路上辛苦了,夙夜赶路定是劳累得很。你待会儿去外面寻个地方,吃点东西歇息一下再回去。”
宋奕感激道:“谢七庄主关爱,小的不累。”
“你回去,再给大庄主捎个口信。”
“是,七庄主。”
两个人正说着话,曲芙蓉眼角余光瞥见向宇从远处走了过来,便轻轻咳了一声。
宋奕会意,转身赶着马车走了。
曲芙蓉亲眼见着宋奕离开了,他怎会被苏莫寒当成奸细抓了起来?这里面是不是有甚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