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细嫩、湿热，间歇的粗糙与力道混乱了感知。

那是不属于自己的、来自另一个人的温度，却比简单的肢体接触更让人心痒难耐。愤怒退却，化作另一种情绪，反应在身体上就是两人逐渐升高的体温和更加靠近的身体。

也许拒绝会更好，唐三想。但从未有过的动作似乎夺取了他的力气，他推不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严凌霄，只能任由对方的手下滑，最后摁在他的心口不动。

他们之间终于有了空隙，分离的嘴唇接触到空气后传导着凉意，唐三下意识抿住嘴唇。

严凌霄笑了，向来浅淡的唇色此时在唐三眼里红得扎眼，唇瓣四周的伤口洇出新的血液：“小三，你这算是告白？”他张开的五指像是想隔空攥住唐三的心脏，“还是剖白？”

唐三没说话。

“你不会是想亲了不认账吧，唐三？”

“……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吗？”唐三道，他们啃咬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他的眼睛不再充血，泛着点柔和了眼中冷漠的水光，“坦白地说，你不符合我的择偶标准。更何况，你对我也不是‘喜欢’。”

“择、偶、标、准？”严凌霄一字一顿，表情玩味，看得唐三瞬间警惕，“让我猜猜你的择偶标准……一般人应该都喜欢年轻漂亮的，我很符合；你我勉强算是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不是盲婚哑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哦，对。有人喜欢挑战、征服强者的快感，也有人喜欢凌虐、操控弱者，享受玩弄生命的乐趣。

“小三，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不会听你的话吗？”严凌霄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笑非笑地看着身下的唐三，“作为控制系魂师操控战局、对手和同伴并没有让你满足，你想要的是一个平时和你闹脾气无伤大雅，可是必须了解你的心情、顺着你、甚至完全依附于你的恋人，对不对？

“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决定。毕竟父母师长不可违逆，伙伴朋友终是外人，敌人对手更是有着隔阂，只有‘恋人’或者‘配偶’能够名正言顺、理所应当地满足你的条件。啊，也许奴仆也可以？”

“你呢。”被严凌霄挖苦嘲讽、甚至说破自己也不甚明了的真实想法，唐三的语气也没有丝毫起伏，“你口中的喜欢不过是对一个六岁小孩拥有不知名能力和知识的好奇与探究，你的感情只能说是这八年都没有得到答案的执着。换成任何一个身上有着谜团的人，任何一个你不了解的组织，你都会这么做。而在得到答案后，你就会离开。”

艾莉亚和审判庭就是最好的例子。

唐三掀起眼皮，黑蓝色的眼睛像是风暴来临前的海面：“难道这次你不会吗。”

如果说他对未来伴侣的隐性要求堪称变态，有先例在前的、严凌霄的心血来潮又是什么？

严凌霄有点惊讶：“小三，原来你知道？这就是你一直不回应我的原因？”他一时安静下来，却保持着姿势，没有离开。

“……我有点后悔让时年这么早死了。”半晌，严凌霄喃喃，“他活着的话，说不定能让你看见我的过去呢？”

“那你最好再有一块魂骨。”唐三没好气道，“你以为这是在交换？你不顾我们两人的安危、将自己也置于险境，碰巧真的知晓了我一直隐瞒的事，已经算运气好。现在你主动说出这种话，是在服软？你以为我会一直吃你这一套吗？”

这当然不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交换”。这只是严凌霄单方面的掠夺与告知，是自诩强势方的人的傲慢和自大。严凌霄如今的自信却是以前的唐三给他的。要说后悔，唐三也不是没有这么想，可真的让他假设“严凌霄没有存在过”，他又有点舍不得。

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喜欢他？

严凌霄眯起眼：“所以，你的意思是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难道你有别的解决办法吗？”

“我们玩个不一样的，小三。”严凌霄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亲昵地贴过来。唐三被他掐着下巴和后颈、不好躲开，两人的嘴角随着严凌霄张嘴而若有似无地接触。

“小奥和荣荣受身份与周围人所迫，对谈恋爱与否慎之又慎；沐白和竹清家里世代联姻，他们二人又有武魂融合技，想分开也难。可我们不同。我们两个在一起或者分手，有谁管得着？”严凌霄道，“昊天斗罗么？不巧，我爸也是封号斗罗。”

唐三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

“怎么？现在觉得不妥了？”严凌霄笑盈盈道，原先点着唐三胸口的手抬起，拍拍他的脸，“可刚才是你先亲上来的吧，小三？”

唐三百口莫辩。

“本来我已经做好和你打一架的准备，没想到你气急了是咬人。”严凌霄转手碰了下自己嘴角的伤口，触手微润，他又是一笑，“看来你真的挺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