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她不是北宛阏氏,他也不是冯彬的胞弟。
她在痛苦的漩涡中越陷越深。
上半夜,她草草用完晚膳,命仆婢熄了灯、全部退下。然后独自坐在案前,嗅着枣花清香,倾听殿外人声喧嚣,偶尔听出一声他的笑,心尖的软肉像是被什么狠狠一揪。
却只辨识到两三声他的笑,别人的喧闹像潮水淹没了他的声音。
她坐在黑暗中,怅然若失,正打算宽衣就寝时,清淡的酒气从身后环住了她。等不及她惊叫出声,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嘴,拖着她站起来。然后她感觉身体一轻,已被人扛在肩头,翻窗而出。
那人虽一言不发,她却已感知到熟悉的气息。惊骇之中,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引别人注意。
被一路扛出广寒门,直到人迹罕至的河边,她才开始喊着“放我下来”,用力挥拳捶打着那人后背。
那人很听话地放她下来,她拔腿就往回跑,没跑出两步却被他从身后搂住,动弹不得。
她双眸蓄满泪水:“冯栩,我是你嫂嫂。”
“那又怎样”,冯栩把脸埋进她颈窝,贪婪地吸着幽兰甜香,“在草原上,莫说是嫂嫂,就算是庶母都能娶。”
她无言以对,只能拼命挣扎。
冯栩力量极大,右手死死箍着她,左手解下斗篷铺在地上,然后右臂使力一甩,将她扔在斗篷上,欺身压了上去。
元昙拳打脚踢,竭力想挣开他。冯栩一手攥住她两只手腕、一膝压住她扑腾的双腿。控住她四肢后,低下头、狠狠吻了下去,带着酒气的舌尖在她口中恣肆。她用力咬下、咬得满嘴腥咸,却更激得他凶性大发。
直接解下盘在腰间的马鞭,将她双臂举过头顶、捆在最近的一棵树上。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方洁净的丝巾,打算塞住她的嘴。
“按草原上的规矩,嫂嫂此时算是被我劫掠了,就算哥哥知晓、也只会找我决斗。”
她又惊又怕:“他会杀了你!“
“你在担心我?”冯栩笑了,眸中幽光流转,“嫂嫂的美貌倾城倾国,能得春宵一度,死了也值。”
轻描淡写说着,将丝巾紧紧塞入她口中。冯栩双膝跪了下来,掀开她石榴红的罗裙、褪下她亵裤,再一件一件解开自己衣袍,贴近了她。宽衣解带时,他轻柔而专注,虔诚得像是在拜神。
他身上有微苦的清香,像是新刮下的桦树皮.在她全身颤栗时,他突然抽出她口中的丝巾,听她难以自控地尖叫出声。然后,再次俯身吻住她双唇。
待她平复心绪后,他小心翼翼解下马鞭,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颈窝,轻声耳语:“若我与哥哥决斗,嫂嫂希望谁赢?”
元昙痛苦而无助地闭上眼,两行泪从眼角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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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垂柳葳蕤,芙蕖浮在碧玉般铺展满池的荷叶上,瓣尖微粉、晕染过渡到浅白的瓣身、淡绿的瓣根,无数盛放的花瓣簇拥着嫩黄的花蕊。
元旻靠在池边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一枝折柳,放进口里咀嚼。
已完全尝不到苦味了。
灼烈的日光射进眼眸,照得他头晕目眩,眼前是一团又一团模糊的绿、白、粉,用力眨了眨眼,画面又重新清晰了。
眼睛也开始不好了。
觉察到有人站在身后,他头也未抬:“阿晴回来了,如何?”
元晴一瞬不瞬盯着他:“问到了,是一种蛮疆的剧毒,跟当年父王所中的毒同出一源,叫‘独活’。”
元旻双眸亮起,惊喜地转过身来:“可有办法医治?”
“首代山鬼炼制此毒时并未研制解药”,元晴摇摇头,“后世的蛮族人学会了炼制金蝉,可以拔除此毒,待我去找金蝉……”
元旻眼中的神采黯淡下去:“别找了,这世上唯一的一只金蝉,主人已不在人世。阿晴,四哥再求你一件事。”
他拉着元晴径直走向上书房,斥退内卫、宦官、侍卫等人。等到确定房内只有他们了,才铺陈纸笔,蘸了些墨奋笔疾书,边写边叮嘱。
元晴被他一路扯过来,晒得满头大汗,本打算说些什么,见他如此郑重、便闭上了嘴。
“承祎太小、镇不住那帮人,把承陵过继到我名下,有大哥、姜氏和宣氏三股力量扶持,他的位置会很稳,翊国不至陷入纷争。”
“暂时别管荣国了,先稳住国内局面,等完全收服了各路大军,再作筹谋。”
“承陵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若即位必不会薄待嗣弟嗣妹,还有母后、九叔、大哥、阿旭,承祎承徽和承祉往后日子不会过得差。”
“一定要在宗谱上将承陵记在阿英名下,才能保证她太后尊位;万一……万一朝中有变,她受到什么攻讦,你找九叔和阿旭一起,联合所有宗亲,一定要站她那边。”
“她为我出生入死,又为我画地为牢二十多年,为了辅佐我推行新政,她和褚氏朝中树敌无数,我这辈子欠她太多。”
“切记,我中毒之事,只能你我二人知晓,一丝风都不要透给她!”
元晴一直面带玩味地听他嘱托,听到这儿,忽然嗤笑:“你担心四嫂知道,是苻洵给你下的毒?”
元旻惊呼:“果真是他?”
元晴冷笑:“四哥,你为何说‘果真’?”
元旻目光躲闪、避开元晴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