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满腹疑问,因为我听闻他即将迎娶大都督之女程璎……后来我想了几次,这才隐约明白他想命裴小姐做他之外室……”
谢灵均不由得叹息,伏在苏小娘膝上落泪,“娘亲,这太子实在可恨 !”
“是。”她叹息了数声,任泪滚落下来,模糊了眼眶。
“可是,令仪对他还是有情,相思入骨,情根实在难断,因忧虑过盛,她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离世了……闭眼之前,手里紧紧握住这枚鸳鸯玉佩,念着三郎。”
“可是她的三郎,再也没来过看她一眼 !”
话毕,苏小娘哽咽,再也是说不下去了。
“灵儿,你替为娘保管这枚玉佩,可好?”
谢灵均虽有疑惑,却还是一口答应,抱住苏小娘,母女二人又说了好一些话这才回了正屋。
之后,谢灵均不堪疲惫先一步沉睡了过去,丝毫未觉苏小娘观她沉静睡颜之时,缓缓露出了一缕笑意,随即,又带有几分隐隐的担忧。
谢灵均一睡便睡到了午时,醒时便听得刘嬷嬷和苏小娘在院子里逗着一只笼中画眉。
刘嬷嬷的话语之声隐隐传来,“小姐这次回来真是不一样了,好似一下便长大了。”
“是,我也总算能放心一二了。只是不知道那祁家大爷待她究竟是如何……我真是怕有负于她,我实在是无用……”
她透过窗轩,望见苏小娘苍白的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忧虑之色。
如今,她竟还说怕负于自己。
谢灵均的泪瞬间便夺眶而出,疾步过去,“娘,你究竟是在说什么!你怎有可能有负于我 ?”
苏小娘立即变了脸色,原本苍白如纸的面上更是白了几分,还是刘嬷嬷先开的口,“小姐,你是何时醒的?可要传膳 ? ”
“哎呦,我们小主子怕都要饿坏了。”
谢灵均哪里还有心思想旁的,一心只想依偎在苏小娘身边,苏小娘见女儿又是哭了,用指腹替她抹了泪,笑道:“你真是愈发爱哭了,要是令贤婿见了如何是好,只怕他合该是要怪我这个做岳母的没有把你教好 !”
她叹息了一声,又是笑住。
“罢了,我知道灵儿是水做的,今日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芋饺,快去尝尝。”
谢灵均起初摇头,但耐不住几人好言相劝,她这才应下,坐下吃了几口,又是想吐,便放下了箸。见苏小娘一直盯着自己,她便只能忍着恶心喝了几口梨汤。
膳毕,她便拉着苏小娘在逛院子。
往日里后院里都是静悄悄的,但今日倒好似热闹了许多,一堆一堆的侍女往这里赶,又似只是经过此处去前院。
刘嬷嬷耐不住好奇,打发了一个侍女去打听。这一打听可是了不得了 !
原来是那位祁家大爷带着宫里的一位御医很快便要过来了,辰国公和主母正在前院等着候客。
刘嬷嬷忙过去,对着仍还在冲苏小娘撒娇的谢灵均道:“小姐你可知,姑爷等会儿就要过来了 !不知是何人使坏,竟还不知通报到你这里 !”
此刻,谢灵均正看上了一朵木槿花,正欲摘下替苏小娘别在发间,闻言,轻点了一下头,替娘亲把花别好,这才扭头过来,“娘亲你回去等我,我与嬷嬷去去就来。”
待苏小娘走后,刘嬷嬷忙扶住谢灵均,两人到了前院,正迎面遇上了谢三娘,谢善均,她出于辰国公最得宠的姬妾,至今仍未出阁,此时妆容极盛,衣裙正是亮眼的朱色,见到谢灵均,她抬眼,轻笑了声,满是轻蔑意味。
“四妹,近来可好?”
谢灵均不欲与她生事,略微颔首,便走了出去。
此时,随着几句侍女们的闲聊话语落定,四周寂静下来,她远远便见祁淮序挺阔身姿踏步而来,剑眉星目,轩轩如若朝霞之举,又似岩岩若孤松之立,真是世再难出其右的美男子。
她恍神片刻,忽然明白过来,那日他作状元郎,信马由缰,看尽长安花时,所有的女子挤满了玄武的大街小巷去观望他一人,究竟是何盛况……
那夜,他问,她有无去看他 ?
自然是不可能的了,那时的她眼里只有崔彦台一人。
“四妹,你真是好命啊……”
突然,耳畔传来谢善均的嘲讽之语,紧接着,她便将人拉住,与自己的恨意双眸对视。
“谢、灵、均。”
谢善均一字一字,启唇如此道,几乎是咬牙切齿,紧接着,她又是红唇微勾,讪笑了一声,将那片血色的唇附在了谢灵均耳郭之处。
“三年前,在崔彦台出去北征的那月,有一个瑞雪之夜,你究竟是去了何处?”
见她双颊愈显惨白,谢善均笑意愈盛。
“原来还真是与他苟/合了一夜啊,祁大爷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