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序不知自己喝了多少酒,一杯接着一杯,脚边滚了不知多少酒碗,脑中混沌,已不知是今夕何夕。
他见有人在他耳边喃喃说了几箩筐的话,随后有人走了过来,他睁眼去辩,原来是他之二弟。
他究竟是在期待什么?
她再不会走到他跟前了。
再也是不会了 !
后来,二弟至他跟前说了几句话,也是提及了她,他鼻头一酸,猝不及防竟就落下了泪。
随后,二弟这样的话就落到了他耳彻,令他浑身为之一振,他的海识立即清醒了过来。
她刚从渡口出发 !
她人还好好的 !
祁淮序踉跄片刻,立即稳住身形,吹了手哨将坐骑唤来,在李酉的追唤之下,他再无回头,令骏马飞驰了出去。
……
船在河上驶了一天一夜,谢灵均头昏了好几回,半夜又吐了两次,一夜未睡,此刻柳嫣端了碗清粥及小菜过来,担忧地看着她:“谢娘子,还是吃点东西吧,小主子想必也是撑不住了。”
谢灵均闻言勉强吃了一些,再用不下了,将粥推走又呕了起来。
柳嫣理过秽物之后,又替她盖好锦被,柔声道:“娘子先睡一会,我过去看看药有无煎好。”
“好,有劳你了。”
谢灵均如此含笑道,之后睡意袭来,她便睡了过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她听到了有人进来的脚步之声,似怕惊醒了她,自屏风处便突然停了下去,谢灵均也在此刻醒了过来,将藕臂探了出来拉了一下床边帘帷,随后看向屏风外面的人。
“柳嫣,我醒了,可以喝药了。”
“你进来。”
见那具背影不动,谢灵均狐疑地道了一句,“柳嫣?”
她竟还是不应,谢灵均起身下榻,正欲披上外裳,却见屏风内走出了一个极高的人影,一个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的人,祁淮序。
此时,四目相望,他之眉目在昏暗的舱房之内望不分明,只能望见他清俊的脸庞轮廓及刚劲修长的身姿。
尽管看不分明他之双目,谢灵均也知道此刻,他亦是无声地望住自己。
须臾之后,谢灵均将外衫系带整齐理好,这才道:“祁大爷,你寻过来是为何事?”
只这一句,祁淮序便立即猜到了她之所想,立即大步走了过来。
“灵均 !”
见她脊背僵住,一动也是不动,祁淮序忍住抱她入怀的欲念,低道:“我是你夫婿,你何以如此唤我?”
谢灵均未看他一眼,独自走至窗前,吸着清淡海风,待腹内恶心之感稍稍淡去,这才道:“到底何事?”
“我想我对你而言,已是再无价值。你也是不至于再迎我回去作汝之妇。若你是要鉴我之贞,倒是不妨告诉你,我未曾辱没了你。如此,够了吗?”
“你可以走了 !”
谢灵均再不想见他,如此说了一句之后便掀帘去了舱房的另一侧出口,还未走出,便被他从后拦住。
“灵均,我绝无此意 !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祁淮序护住她腰,将她人困在臂弯之中,而后俯身观她粉面。
“我知道你在穆炘那里吃了苦,亦是受了诸多委屈,哪里会问那样的事?难道我在你心中便是不堪到此地步,是如此小肚鸡肠的男人吗?”
谢灵均并未回答他,片刻之后,冷道:“放开 !”
“我不 ! ”
他执拗地握住她手,随即两片冰唇往下衔住了她的唇瓣,渡来含着酒香气味的津液,高耸的鼻尖在她鼻头迂回折转,最后他拦腰将她抱起,一扫圆桌上的几碟杏枣酥糕,哗啦一声将它们尽数都抛到了地上,将她人抱上去圆桌,随之,伸手下来将她系带扯裂,又是低头吻住她细嫩的颈脖及胸口。
谢灵均哪里想得到他竟还想如此待自己,飞快挡住他脸,却不曾想手心被他捉去吻了一下。
她瞬间便瞪大双目看着他。
只见他的眸子不知何时竟似含了一汪细泉,似蓄满了泪,不知何时就要落了下来。
“灵均……我的好娘子……”
他如此唤了一声,似含着醉醺醺的酒气,他什么也不想了,什么尊严也是不要,只想将她留下来。
于是,他将侧脸枕在了她颈窝中,埋首,颤声道:“你当真不知我喜欢你?”
“那天夜里,你跟我说你要带你生母回姑苏,我心都要碎了,回去一整夜都没有合眼。”
“隔天夜里,你不肯让我碰,后来那一整天我都在想你。以至于蒙古公主过来要与我比试,我也是心不在焉,被她伤了手……”
“我也不知我是何时对你上的心,但当我发现你被穆炘带走,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时,我已是痛彻心扉 !”
“我这才知自己是做了多大的蠢事 !”
“我恨不得将穆炘千刀万剐,生啖其肉,但我更恨我自己,恨我为何要答应信王,那时我不想负静姝,便狠心将你入了计谋之中,也是因为我知信王,他不愿得罪韩王必将会将你拉入进来,既如此,不如我自己安排人保护你,可我千算万算根本也是想不到,你被姜雪芙带走藏了起来,我的人根本寻不到你 !”
“灵均,承蒙上天厚爱,你回到了我身边了!求你,原谅我一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