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祁夫人?”
谢灵均侧面,便见一位素青色长衫的女子朝她美目流转,露出明媚笑意,宛如从画上飘下来的丹青仕女,婉约自若。
谢灵均立即认出来了她,唤道:“姜小姐,是你。”
姜雪芙此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见她方才被人奚落排挤便起了恻隐之心想过来安慰她一番,此时近了才见得她如此美貌,香腮云鬓,颜如渥丹,比几年之前见她颜色更盛,可担之倾国倾城。
哪里是方才那几位小娘子所言那般……姿容平平?
姜雪芙不禁喟叹道:“祁夫人美若天仙,何必在意她人三言两语,于此孤芳自怜?”
谢灵均轻笑,“哪里,只不过是不欲与她们争辩罢了。”
“是。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姜雪芙如此回了一句,两人说说笑笑,竟过了半大时辰,颇是投缘,姜雪芙执住她素手,笑道:“你模样好,性子也是这样好,也难怪祁大爷娶的人是你。”
谢灵均微微僵住,轻笑一声,正欲应答,荷池畔走来了一袭华服的临洮郡主,此时她身侧之男子身量极高,五官阴柔,隐隐蕴含着一股阴鸷之气,并非是程岱。
两人似乎已是争执过了,此刻李静姝黛眉略蹙,冷着声道:“义兄,我早就与你说过了,这些东西我不喜欢,你不必再千方百计送过来了。程岱他见了不喜。”
那人面上缓缓露出一缕阴恻笑意。
“小姝,你我心知肚明,程岱不过就是个妾生子,被养在嫡母那里,又克死了几个嫡兄,运气好才能承爵罢了。他不喜就不喜,你管他做什么? 从前你就万般在意祁淮序,如此竟还真移情到了程家这个草包身上?”
话毕,他从怀里拿出一只金镯。
“这是予我外甥的,拿着吧。”
李静姝冷着脸接过,又道:“义兄你说话未免也太难听,程岱……”
“行了!”
他眸色已是彻底冷了下来,“小姝别再说他了,我不想听。”
李静姝抿唇,露出了难堪之色,“义兄……”
“罢了。你去找他吧,我随后过去寻你和义父。”
他如此道了一句,便唤让随从送郡主过去。
待李静姝走后,他独自一人静静靠在巨岩旁,敛容,冷冷而道。
“蠢物 ! ”
谢灵均极力隐去呼吸,不欲令他知晓自己的存在,待他走后,这才转眸看向姜雪芙。
“姜小姐,你可知,他是何人?”
姜雪芙观她一眼,面露难色,见她实在疑惑,便道:“他是韩王义子,穆炘。”
“在郡主与……祁家大爷定亲之前,韩王曾作出过口头之约,要将郡主许配于他。只不过后来,先皇后为郡主与祁大爷保媒,穆炘这里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你也见了,他心胸颇为狭隘,连对郡主也是出言不逊了,此前对祁大爷也是屡次挑衅。”
话到这里,姜雪芙忽然看向她。
“总之,你若是见了他,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谢灵均后背立即冒出一股冷汗,忙应了下来。
不久之后,意料之外的一阵兵动之声响彻在了整座荷花池中。
池水在目光所及的地方尽被染上了血色,血腥之气也是久久不散。
她这才知,今日之宴是兵家会晤,有件她未知的大事将要临至了。
那祁淮序呢,此时的他会在哪里……
“灵均,快过来。”
姜雪芙将她推进一处后院的废弃内厨中,她自己也是进去,将门紧紧闭上。
尽管于此处,亦能听到久久不绝的刀剑声及婢女侍从的惨叫之声,谢灵均闭上双眸,思绪一片空白,唯有心脏惴惴不安地跳动着。
今早出门之时祁淮序言语之怪状,她想,她已是明白。
他应当是要她必要之时做出牺牲,以保祁嬛。
毕竟祁嬛是他亲妹,而她只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思及此,谢灵均唇边挂上一抹苦涩笑意,还说什么令她风光大嫁,她连有无命回去都还是未定之数。
他待她还真是心狠呐!
他之美人刀,刀刀致命。
谢灵均颈项之传来一阵冰凉之感,她用手去触,指尖是水光泪滴。
她竟流泪了,竟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流泪?耻乎?
她狠狠地指责了自己,片刻之后侧过面将泪抹去。
此时,远处隐隐传来一个带刀侍卫的声音,应是在唤在不远之处,位于□□巡视的几个府兵。
“祁家大爷领着禁卫军过来了,都护命我们先过去应战。”
“你们有无看见祁家女眷?”
几位府兵皆是摇头,紧接着领刀,很快便往外走了。
虽脚步之声渐渐隐去,但谢灵均心下的不安仍未消散半分,直觉提醒她,事情远没有她先前所想的那般简单。
若只是为了护住祁嬛,为何祁淮序不拦住她赴宴?
难道是因为他想要护住的那人定会出现在宴上,那个人并不是祁嬛……
而是李静姝!
原来是为了他之心上人,他的前未婚之妻啊……
可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啊,就这么一点也作不得数的吗?
她之命,就如此轻贱吗?
慢慢地,谢灵均之面浮上了几股悲凉,她本以为她再不会为任意之人而心痛的,但此时,她胸前不断传来闷痛之感,几乎要令她溺毙。
很快,她狠狠咬住牙,令自己稍稍镇定,紧接着看向身侧的姜雪芙。
“姜小姐,方才那侍卫所言的都护是否是穆炘?”
“请你告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