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去见的,白晟宁对她的心思他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他不过就是想让他们离心离德,从那样的人嘴里出来的能有什么好话?
不过是那些污蔑、诋毁、辱骂她的话,陆裕川从来不觉得那是真的,就算她和白晟宁真的发生过什么,那也一定不是她的错。
为什么一定要好奇她和白晟宁之间的过节?反正白晟宁快要死了,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都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要顺着白晟宁的话问出口?如果不问出口,他可以当做那些都是假的,他只要知道他的央央喜欢自己就够了,他可以把这些都忽略掉,和他的央央一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只要央央一直在他身边。
可陆裕川还是不甘心。
他怕真的如白晟宁所说的那样,她一开始就存着利用的心思接近,他怕她根本不爱他;他怕她爱的,只是上一世那个救过她的人。
他以为的情有独钟,相互钟情,其实是另有缘由的,甚至比她不爱他更加难堪。
幸好,她还是爱他的,中间没有利用;可,她爱的究竟是现在的陆二郎,还是上辈子救过他的陆裕川?
他是陆二郎,陆裕川。
他没有救过她,也不是她心目中拯救她的神祇。
她爱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而是那个救了她的人。
周锦悦的上一世,可谓糟糕至极,整个人生烂透了,那是她永远的噩梦,巴不得不再提起,更没想过陆裕川会知道。
可陆裕川偏偏就知道了。
周锦悦白纸一样的脸,抓着他的胳膊,小心地、试探性地问道:“你,你知道了什么?”
陆裕川眼里流露出更加复杂的神色,他站起身,想要逃离这个地方:“我去见了白晟宁。”
他也在心绪烦乱中,没有去看周锦悦,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周锦悦那更加惨白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子。
陆裕川望着门,把心里的想法付诸了行动,他垂眸,轻轻地把周锦悦的手放下去,没有去看她的脸:“周锦悦,我不是那个救了你的人。”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好好休息吧。”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甚至没有等周锦悦的回答。
周锦悦整个人瘫软在地,耳边是嗡嗡的鸣叫声。
她缓缓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指尖触碰到的肌肤一片冰凉,那凉意仿佛顺着指尖直直钻进心底,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些下人问候陆裕川的声音,都在随着那匆匆的脚步声一点点的远去。
周锦悦感觉有些呼吸不畅,心脏的地方像是被人捅了个窟窿,血淋淋的,痛的她几乎要窒息。
他知道了。
他嫌弃她。
白晟宁会说些什么,她几乎不用动脑就能猜到。
红杏出墙、人尽可夫的荡/妇。
如同那些人骂她的一样。
陆裕川也知道了。
重生以来,周锦悦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可以镇定的面对上一世的经历了,她努力的学习,努力的变强,她以为自己有了足够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能力之后,她就可以不再害怕了。
可这些准备在陆裕川面前,轻飘飘的,不堪一击。
她不惧怕在白晟宁在她面前提起那些,可当陆裕川知道了以后,周锦悦才知道,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她的坚强打碎。
他的几句话,就能让她连反驳狡辩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可怕。
她终究还是那个懦弱的、不堪一击的周锦悦,哪怕重生一次,骨子里的那份脆弱似乎依旧紧紧缠绕着她,怎么甩都甩不掉。
瞧,陆裕川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击垮她。
她想起曾经对上一世那些污蔑和诋毁时,自己的无力与绝望,原以为这一世凭借着提前知晓一切的优势,凭借着自己拼命积攒的能力,就能够改变结局,能够坦然面对所有的恶意。
可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在在乎的人面前,那些所谓的坚强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伪装罢了。
她试图深呼吸,想要平复那如汹涌浪潮般的情绪,可每一次吸气,心口的疼痛便加剧几分,那痛像是无数细密的针在狠狠扎着,密密麻麻,让人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