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妤身躯一晃,跌坐于椅上,就知道是这样,就知道她是为了报仇。竹沁忧虑着问:“小姐,这该怎么办啊,总兵府咱们也进不去啊。”
婉妤叹口气,“蓝恩,想办法传话,就说我要见她一面。”
与此同时,元诗雯由于长相清秀,手脚麻利,深得殷总兵宠妾余氏的喜欢。尤是余氏身怀六甲,夜不能寐,遍尝药膳与安息香,皆无济于事。幸得元诗雯依婉妤所授之法,配制了独特的安神香,令余氏一觉睡到天亮,自此,余氏走到哪都带着她。
余氏斜倚软榻,眉宇间隐有愁绪,向元诗雯哀怨道:“爷说会天天来看我,可他昨日就没来,你说,是不是因为我胖了,所以他不想看见我了?”
立于一侧的元诗雯笑语嫣然,“您多虑了,想是总兵公务繁忙,无暇分身。您若是想他了,自可以前去探望的。”
“他不喜欢旁人打扰他军务。”余氏想了想,又轻抚微微隆起的小腹,“不过,孩子想见爹肯定是没错的,走!”遂让元诗雯扶她起身,还叮嘱侍女备上总兵喜欢的羹汤。
殷总兵在书房和众将谈事,余氏和元诗雯便拐去了总兵寝卧。正常主院是不可以进的,谁叫人家怀孕了,特例通行。下人送上茶水,元诗雯接过后,将门关上了。她倒杯茶递给余氏,轻声道,“您先喝点水歇歇,看来总兵还得忙一会儿。”
余氏接过茶盏抿了几口,不消一刻,她便觉得困意涌上,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刚刚元诗雯接过茶盏时,将小指内藏的安眠药下了进去。
“姨娘,姨娘?”元诗雯见余氏昏睡,她先将茶盏里的水倒在屋内花盆中,然后开始搜查整间屋子,凡能匿账本之处,皆不放过。碰到一处暗格,小心打开后,里面虽没有账本,却有几张她看不懂的文字。
正当她欲细究之时,闻得脚步声响,忙抽一纸塞入袖中,速掩暗格,轻轻摇醒余氏。以至于殷总兵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懵懂的余氏和侍立一侧的元诗雯。
殷总兵上下打量了一番元诗雯,问余氏,“怀着孕,还乱跑?”
余氏翘着嘴走近他,直接攀附上他的胳膊,撒娇道:“还说呢,你说日日来看我与孩儿,昨天都没来,孩儿思父心切,在我腹中踢腾了好久。”
殷总兵本来严肃的一张脸,立刻无奈地“哼”一声,“他才多大,就敢踢你?”
“真的,你不信,你摸摸!”
元诗雯识趣地默默退了出去。
时隔两日后的深夜,元诗雯轻手轻脚地自总兵府后门溜出,没走出几步就被人拽着胳膊领进一侧幽深的巷弄之中。
楼老二低沉而略带责备的嗓音响起,“元诗雯,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一个人闯入那虎狼之窝。”随后,没等她说话,便立即上下打量她,眼中满是关切,“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挨欺负,睡得好不好?”
本来听到楼老二的训斥声她还挺生气,但转瞬之间,那一连串的担忧,让她又有些眼眶湿润,她抿着嘴摇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此时,姜婉妤与蓝梓炎亦匆匆赶来,婉妤急切上前,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焦急,“诗雯,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委屈?”
元诗雯摇摇头,嗓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婉姐姐……”
婉妤气得拍她一下,“小傻子,怎么不说一声就自作主张地跑来,万一有个闪失,可叫我们如何是好?”婉妤沉口气,拽着她,“走,回家。”
元诗雯却纹丝不动,“不回,我还没有找到账本。”
楼老二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找账本是蓝梓炎的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一个姑娘家家去给个孕妇当丫鬟,还要挨个地方寻账本,那玩意是那么好找的吗?要是随便进去个人就能翻到,蓝梓炎不比你找得快?”
蓝梓炎亦在一旁劝解,“自你进府后,大家都很着急。找账本的事情我这边的人就足够了,你和婉妤先回去,咱们从长计议。”
元诗雯还是坚定地摇头,“父母兄长皆遭太子一党毒手,要想扳倒太子,这个账本尤其关键。我身为女子,出入总兵府后院,自比蓝将军的人更为方便。”
婉妤柔声相劝,“诗雯,找账本的事情交给梓炎就好,你身处危险之中,才是你家人在天之灵不想看到的。”
“婉姐姐,我知你是为我好,心疼我。可那是我的家人,我不能坐以待毙,我也想倾尽所能,为家人复仇,这才不枉费哥哥以命相搏,为我赢得一线生机。”说着,她流出了泪水,看得大家心疼不已。
楼老二皱着眉,再度苦口婆心,“账本不是你轻易就能拿到的,殷总兵此人,心狠手辣,倘若是个圈套,你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元诗雯却昂首挺胸,目光坚定,“我不怕。”
她又从袖口中取出一张叠好的纸张,递予蓝梓炎,“这个是在他卧房暗格里翻到的,我也不认识,像是外邦文字。还有,账本应该不在他卧房。”
婉妤抓起元诗雯的胳膊,“既然如此,你就没必要在总兵府里住着了,和我回去才是最紧要的。”
楼老二亦点头附和,“对,你先回漪园。”
元诗雯再度摇头,“婉姐姐,你们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后院女子多,没人会留意我。”说着,她挣开婉妤握紧的手就想跑走,反被楼老二牢牢拽住。
元诗雯停下,对他说:“我心中有数,即便我今日和你们回去了,我也会找机会跑出来。”又和梓炎说,“我知道那个人了,若有消息,我会告知于他。”
“诗雯!”婉妤急切呼唤。
“婉姐姐,我会谨慎行事的。”言罢,她挣脱束缚,向总兵府后门疾步而去。
望着那倔强的身影,大家无奈地叹口气,婉妤对梓炎说:“告诉你的人,务必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