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炎不禁失笑,他轻挑眉梢,戏谑道:“赔多少,你说句好听的,我给你补。”
姜婉妤斜睨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似是在考量他话语的诚意,反问:“想让我说好听的,你可有给我准备压岁钱?”
梓炎昨晚方归,仓促之间哪里来得及准备,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随即扬声吩咐:“摆午膳!”
新岁之际,餐桌上自然少不了大鱼大肉。然而,姜婉妤早已嘱咐厨房,务必准备几道轻油轻盐的素菜。于是,今日的菜肴便如楚汉分界,姜婉妤面前是一盘盘色香味俱佳的荤腥,有她爱吃的粉蒸肉、清蒸糟鱼、牛肉焐萝卜、红烧石鸡等。而梓炎面前则是一色清爽的素菜,有花笋干、石糕豆腐、醋茄、三和菜等。
梓炎望着面前的素菜,再瞅瞅姜婉妤那侧的荤腥,脸上露出不满之色:“萧太医只是说少油少盐,并未说不让我吃肉。你也不能一点也不让我吃吧?我又不是庙里的和尚。”
姜婉妤眼神扫过自己面前的荤菜,轻描淡写地说:“这些荤腥皆是又油又咸,你多吃些素菜,身体自然好得快。待你痊愈之后,随便你怎么吃。”
梓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一本正经地抗议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吃素,要不,便分我几块肉,不然我不吃了。”
姜婉妤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暗笑,好像萧太医也没说不能吃肉,索性给他夹了一块鸡腿肉,又夹了两块粉蒸肉,然后坚定地说:“就这些,不能再多了。”
梓炎看出这已经是姜婉妤最大的让步了,心中虽然有些不甘,但想到有总比没有强,便点了点头,不情不愿地开始用膳。
这顿饭对他来说简直是食不下咽,特别是对面明明有肉却吃不到,所以,那些肉吃完后,他便早早地放下了筷子,目光一直盯着姜婉妤用餐。
姜婉妤吃东西的样子,实在是赏心悦目。不像他这个大男人吃饭粗鲁惯了,她吃东西又慢又优雅,小口吃着饭菜,无声地嚼着食物,仿佛要将每一口食物都细细品味。她用勺子轻轻拨动着汤中的食材,然后缓缓地送入口中,整个过程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梓炎看着她用餐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叹:“看人家吃饭多优雅。”他心虚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汤碗,刚才他可是直接端起碗,两口就将汤给闷了进去。相比之下,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粗鲁至极。
姜婉妤正专心于碗中的佳肴,不经意间抬头,就看到梓炎在瞧着自己,她好奇地问:“你不用膳,看我做什么?”
梓炎漫不经心调侃道:“别人家的妇人,都是夫君吃什么,她便吃什么,哪有给自己开小灶的。”
姜婉妤满不在意地说:“我又无需忌口,为何要亏待自己的肚子?再说了,我可没忘了遵医嘱给你准备应有的膳食,你还挑剔些什么?”
“你嫁人前,娘家没教过你出嫁从夫的道理?”
姜婉妤眼睛一瞪,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教过。”
“哦,教别的了。”然而话一出口,他心中一紧,暗道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蓝——梓——炎!”姜婉妤放下筷子,提高嗓音道。
梓炎心中一惊,连忙起身,故作镇定地说:“我书房还有事,先走了。”随即,步伐匆忙,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姜婉妤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嗔一下,继续用膳。
姜婉妤因昨夜未得安睡,午膳后困意袭来,没过多久,她便歇息了。许是上午的忙碌所致,她这一觉竟睡了两个多时辰,若不是竹沁将她唤醒,她可能还会继续睡。
醒来后,她起床用了些甜瓜,肚子也没有想用晚膳的意思,于是她吩咐竹沁准备些糕点,便起身去洗漱。
待她洗漱完毕,一身粉嫩的衣衫走回房间时,梓炎刚用完晚膳,正坐在软榻上,悠然自得地泡脚。他手中还捧着一卷兵书,看似专注地阅读着。然而,当姜婉妤走进屋子,带来沐浴后的袅袅香气时,他立刻放下兵书,欣赏道:“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姜婉妤坐在软榻上,轻嗔道:“将军的兵书里,原来还藏着这般风花雪月之句。”说罢,她好奇地拿起梓炎刚刚放下的兵书,认真地翻阅起来。
梓炎见她如此反应,不禁失笑,“我在这夸赞你,你反倒笑话我。”他看着姜婉妤专注看着兵书,他问,“新岁眼看就要过去了,你还不打算给你夫君贺岁?”
她没抬头,依旧看着兵书,“没有压岁钱,休想让我开口。”
随即,梓炎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又大又厚的信封,放到桌子上,然后遗憾状的“唉——”一声。
姜婉妤看到那么厚的信封,眼睛立刻瞪得溜圆,赶紧把兵书放下,伸手欲取之际,他却迅速将手掌按在信封上,目光紧紧盯着她,意在告诉她如果没有好听的话,是拿不到这个信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