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均上月来找我时,嘴里突然着说要为父报仇,还说有人早已给了他一大笔钱财,让他杀一个人。我当时怕极了,劝他不要这么做,要老老实实为人,可他却与我置气,怪我不懂他,甚至同我大吵一架。”春熙越说越急,一口气快要呼吸不上来。
“你可知是谁给了他一笔钱财?”卫慈深思后,打断她问。
春熙快速摇摇头,带着哭腔道:“我并不知晓,他并未告诉我,只说待他将那人杀死后就带我去更好戏班。我到如今都怀疑,他是不是得了疯病。”
松萝细思良久,道:“春熙,你方才说他要为父报仇,你可知他父是如何死的?又是何人所为?”
春熙胆怯地看向卫慈。须臾,她低声道:“他父亲是被大理寺少卿所害…”
卫慈神情微惊没有作声。
“什么?”松萝赶忙阻止她继续言语:“切不可胡说,大理寺少卿是官,怎可滥杀无辜?可是的江均父亲犯了什么过错?”
松萝偷偷瞥了眼卫慈,见他面色如常,心才平下。她很怕卫慈突然动怒,然后将春熙带回大理寺审讯,这样即使她无错,也会被戏班女子议论。
春熙:“这件事是他偶然告知于我的…我并不懂其中因果,还妄官人莫怪…”
卫慈语气平缓,没有起伏:“你可知江均有件赤色鲤鱼戏服?”
“他是有一件,是为和我成双成对花重金购买的。”春熙解释着。
松萝突然想到什么:“那江均可有涂脂抹粉习惯?比如佳人醉。”
春熙面色微变:“之前倒是没有,但一月前他身上开始出现莫名其妙的香味,而脸上总有脂粉残留,我还以为他和哪个女子亲热过后忘擦拭了。此香刺鼻怪异,我一闻便头晕。应当就是姑娘所说的佳人醉了。”
春熙所说时间,刚好和赵笙笙账本对上。
“他平时住在何处?”卫慈问。
“松阳巷尾,最后一户人家。”春熙道,“官人你们定要阻止他,切莫让他做傻事。若他被抓,让我一人独处在这戏班内,我恐会寂寞孤独死去。”
此事尚未有定论,也不知大理寺少卿是不是被江均所杀,松萝暂时也不敢告诉少卿被害一事,只能尽力安慰安抚住她激动地情绪。
*
因搜查江均木屋暂时用不到松萝,所以她便早早回到家中研究暗器。
卫慈带着李少语便前往江均住处。
松阳巷尾,最后一户人家。
木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就开了。
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郁血腥味和腥臭腐肉味,宛若汹涌海浪直击鼻腔,令人作呕,卫慈赶忙捂住口鼻,边观察边连连后退。
李少语表情凝重,闷声道:“大人这里血腥味怎会如此浓烈,此情形,是否需请仵作前来?”
“你去传唤,我先进去一查。”
卫慈忍着不适强行进入,院内倒是干净整洁,他跟着腥味来到卧房面前。推开门,强烈呕吐感袭来。
只见卧房中央地上,躺着一个男子,身体已呈腐烂,不知名虫子爬满男子身体,将其包裹覆盖,仔细瞧去,黑色的虫子已变成赤红,血干在它们的外壳。
卫慈面色愈发沉重,他在卧房四处搜寻。走到床榻,他拿起头枕,发现底下竟有封信。
他顾不上刺激的腥味,一手拿起双手展开,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
子时,杀。
他眉头紧挨一起,将信折好放到怀里,随后退出卧房。仵作不多时便赶来,卫慈此刻只能静等验尸结果。
他在外来回踱步,脑中想着信上三字,到底为何含义。猛地,他想起大理寺少卿就是死在夜晚,结合“子时,杀”三字来看,应是作案时辰。
但他为何要写一封信?
正思索着,仵作从卧房出来。
卫慈连忙上前询问:“可验作死因?”
仵作点头:“死于弩箭,箭偏小,不偏不倚刺中他胸口,一击毙命。所以作案工具应不是弓弩一类,而是暗器。此暗器应为袖箭。另外,此人三日前就已死亡,他身上的肉被食肉虫吞噬殆尽,不过根据腐烂程度,三日前晌午左右。”
“又是暗器。”卫慈呢喃着,随后向仵作确定,“与少卿体内的箭可否一致?”
“一致。不过少卿是死于多次袖箭攻击,而此人只受一击便就身死,这说明两次犯案者并非同一人。”
此案件莫非是案中案?
卫慈心想着,随后朝李少语道:“去水街戏班将春熙姑娘请来,莫先告知她有人身死,把她唤来便是。”
”是。”
此人身份有待查证,只等春熙前来一观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