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逍说:“上次过年我来看过他,就他这里没点灯,估计现在也没人管他了。”
“点什么灯?”邹喻问。
“这是一个习俗,过年的时候要给逝去的人点灯,就是一个形状是蜡烛的灯,这样做就能给自己思念的人送去光明,让他们打着灯回到家里吃一顿团年饭,”谷逍又说,“当然了,这就是一种寄托,不是真的,我当时看着心里就不舒坦,当场给他买了一年的公墓代客祭扫和代点灯服务,别人有的陶柏水也得有,你说是不是。”
邹喻没说话,谷逍点燃黄纸又说:“我也不常来,只能让公墓代劳。我让他到梦里来找我玩,他一次都没来过,也不知道这人整天都在忙些什么。”
邹喻苦涩一笑,他说:“你做得很好了,谢谢你陪他这么久。”
谷逍看着盆里的火光说道:“你说这话就见外了,现在还多个你来看他,这小子肯定高兴坏了。”
邹喻还给陶柏水说过要为他留一盏灯,现在真到了要留灯的时候,他却迟到了七年。
他们在那看着盆里的火光燃烧,最后只剩下灰烬。
“下次再来看你。”邹喻语气温柔,抬手轻轻抚摸着陶柏水的名字。
上一次他来这个地方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不过是对着罗乐齐的爸爸说的。
那个男人的墓地位置在斜上方,还要爬好些台阶才能到,邹喻正望着那边考虑着要不要去看看,顺便也祭拜一下。
谷逍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问道:“那边有你想去见的人吗?”
“今天不去了,本来就是为了看陶柏水才来的,顺带着看他挺不礼貌的,祭奠品也没有,空手去不太像话,”邹喻收回视线,他对着陶柏水的碑说,“等你睡个午觉起来,记得把花抱回去养好。”
“烤大蒜记得吃啊,下次带奶茶给你。”谷逍接着说。
谷逍跟着邹喻一起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在他们起身后不久,罗乐齐爸爸的墓前站起一个人。
这人大概是跪下过,他拍拍自己满是灰尘的裤子说道:“爸,我改天再来。”
俩人上车后也无处可去,谷逍也不知道去哪儿才好,从上车开始他们就格外沉默。
谷逍干脆放起音乐掩盖这份莫名的尴尬。
不知道过了多久,邹喻在谷逍播放的重低音轰炸音乐声中大声说道:“谷逍,我问你一件事。”
“啊?什么事?”他将声音调小了些,换了首舒缓的纯音乐。
邹喻问:“你知不知道罗乐齐以前住在哪里?”
“听到他以前提过一嘴,怎么了?”谷逍打了个方向盘,拐进一条大道,看样子是要把邹喻送回去。
“我想去那边看看,还有些事没办。”
邹喻话音刚落,瓜哥猛打方向盘。
“现在就去呗,我带你去!”
“你这么急?我都不急!”邹喻一下子没坐稳,从左边溜到了右边。
“嗐,反正都请假了,不差这一天两天。”
谷逍说完就把车靠边停下,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桑哥,我有些事儿,过两天再回店里。”
谷逍开着扩音,对面的人声音听着懒洋洋的:“去呗,我要谨元青过来就行,你玩好再回来。”
“谢谢桑哥。”谷逍说。
“嗯,注意安全。”那人说完后,谷逍便挂了电话。
“你老板人很好啊。”邹喻说。
“那是,他对我特好,还教我很多关于花的知识,虽说不靠这挣钱,但单凭爱好方面来说,我在他那儿学到了不少。”
邹喻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我问你,太阳花冬天会死吗?”
谷逍收好手机启动车辆,过了一个绿灯后他说:“这种花不耐寒,冬天容易冻死。”
邹喻“嗯”了声,车辆驶入一条大道,这条路他还记得。
但是谷逍在下个交叉路口却拐了弯。
“你确定是这条路吗?”邹喻怀疑自己记错了路,但他在脑海里反复回忆好几次后确定了,自己没有记错。
“这边道路早就重修了,还新建了大桥,现在过去挺快的。以前起码走大半天,过去得天黑,”谷逍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些,又说,“现在可快了,三个小时就到。对了,你要去哪里办事?记得路吧,下了高速记得给我指路。”
邹喻说:“好。”
让人感觉舒适的温度加上车行驶时的晃动,在这种情况下会很容易想睡觉。
“邹喻——邹喻!”谷逍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怎么了?”邹喻迷迷糊糊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靠着车窗睡着了。
“下高速有一会儿了,你看看这周围,告诉我要往哪条路走?”
邹喻努力辨认着周围的环境,这些年过去,多少还是有些变化。
他靠着模糊的记忆给谷逍指了一条路。
一路上他都挺忐忑的,这一路的建筑他像是见过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直到那一条河出现的时候,他才确定自己没有指错路。
邹喻说:“就在这儿停吧,我们走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