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罗乐齐。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白芮荣站了起来,她说:“你说你会替我看好陶柏水,你会听我的话。”
邹喻心都沉了,他说:“我记得。”
虽然他很早就猜到罗乐齐也是监视陶柏水的其中一员,但当他真的得到确定的答案时还是不敢相信,这种从心里开始发麻的感觉,一直蔓延到指尖。
陶柏水这些年得过得多绝望。
“这小半年你做的事情我都不想说了,陶柏水现在成了这样都是你的错。”
邹喻皱起了眉头,她说出的话让邹喻的气愤更升一级。
他沉声道:“你就一点错都没有,你觉得你都是对的?”
白芮荣的修养在这一刻彻底丢了,她怒指着邹喻,却还是压着音量。
“我只知道你答应过我会听话,但你没有办到!”
邹喻朝白芮荣身边走近,他说:“陶柏水成了现在这样,我们都有错。你不该插手他的自由,我不该还让他留在这个家。”
一巴掌打到他脸上,邹喻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白芮荣说:“轮不到你来管。”
邹喻说:“我比你更想他好。”
他说完直接走出书房,去一楼厨房倒了一杯冰水喝,在沙发上坐了将近一小时后,邹喻才端着水杯掏出手机给陶柏水发了条信息。
邹喻:睡了吗?
十分钟后陶柏水终于回他了:刚刚在洗澡。
邹喻回道:那你早些休息。
他平复好心情后才回去二楼,白芮荣不在书房了,大概是回了房里。
这一天过得混乱,邹喻觉得累得很。
他推开自己房门时没发现什么不对劲,走近后才发现床边坐着陶柏水。他穿着珊瑚绒的灰色居家服,洗完澡吹干后的头发蓬松,和他怀里抱着的金毛玩偶一样。
“今天怎么把这个抱来了。”邹喻问。
陶柏水纠正他:“我每天晚上都抱着睡的,不是今天才抱。”
“所以你今天要在我这边睡?”邹喻拍拍床,“睡我旁边吗?”
陶柏水说:“对。”
是一起睡没错了,一张床两张被,中间还放着个金毛玩偶。
“你是多怕我对你图谋不轨。”邹喻笑出声,陶柏水这样还挺好玩。
“我是怕我对你图谋不轨。”陶柏水着重强调“我”。
“是是是,你说得对,”邹喻抄起枕边的手机开始扒拉,“你现在睡得着吗?”
“睡不着。”
“那你再玩个五分钟。”邹喻又将手机放回了枕头边。
“为什么玩五分钟。”陶柏水好奇地问。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亲你。”邹喻总是这样,不按套路出牌。
“因为我不想问。”
“不觉得奇怪吗,两个男的。”
“是你就不奇怪。”
枕边的手机振了起来,邹喻侧过身子抱住裹着被子的陶柏水。
“新年快乐,少爷。”
“你也是,新年快乐。”
陶柏水从被子里伸出手,他捧着邹喻的脸,说:“不用你为我点灯,我大概不需要了。”
“什么意思?”邹喻问。
陶柏水在黑暗中眨了下眼,那双眼更没有神了。
“你会回去你原本的世界吗?”陶柏水问。
“我不知道。”邹喻实话实说。
俩人相拥着入眠,这个寒冬似乎也没那么冷。
邹喻也没能知道陶柏水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这一夜睡得出奇的好,一觉醒来时陶柏水已经在楼下吃早餐了。
白芮荣看到邹喻从楼上下来后也没和他说话,张姨在一旁招呼着他快去吃点东西。
“柏水,吃完早饭和我出去一趟吧。”白芮荣擦了擦嘴,朝对面正在喝牛奶的陶柏水说。
“要去哪儿?”陶柏水问。
白芮荣说:“去见妈妈的一个老朋友,我一直给她说我的儿子有多优秀,刚好今天去她家拜年。”
“今天不都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吗?”邹喻在一旁插嘴。
白芮荣选择性无视他的话,接着对陶柏水说:“就陪妈妈去吧。”
“我也去。”邹喻又开始插嘴。
“你去干什么?你是我儿子吗?”
她反正在邹喻面前也没摆过什么好脸色,现在更没必要装。
邹喻坚持要去,他说:“我不是你儿子,但我要去。”
陶柏水在桌下碰了碰邹喻的腿,轻声说:“我去,”他又偏过头对邹喻说,“你就在家里待着吧,找部好看的电影,等我回来看。”
邹喻看着陶柏水,他想看清这人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可是他没有透视眼。
他沉默一会儿,说道:“好。”
陶柏水去了很久,中饭没有回来,晚饭也没有回来。
他发出去的短信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一点回应。
邹喻找了好几部电影,都是陶柏水会喜欢的类型。
他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越走越远,春晚节目唱响最后一曲《难忘今宵》,陶柏水还是没有回来。
窗外突然炸起一朵烟花,接着是两朵、三朵……邹喻侧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绚烂,心里却想着屋里角落那袋没能放响的烟花。
也不知道他是几点睡着的,等他醒来后外面的太阳晒得人发晕,他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看见过这么刺眼的阳光了。
邹喻用手挡着眼前刺眼的光,等眼睛适应这种亮后才挪开了手。
这不是罗乐齐的房间,这是他的家。
他回到了原本的世界,没有一点征兆,却在一个充满期待和等待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