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海拐了个弯,连车尾灯都没留给他。
邹喻急得站在那里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
偏偏这边出租车实在少,今天火车全晚点,出租车收到消息都没往这边来。
这天气,还不如在县城里多跑几单。
邹喻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大不了出去跑一圈,能碰到鑫海最好。
这雨没什么,反正穿得多。
结果鑫海的车又转了回来,这人大概围着车站跑了个圈,这回他倒是看见邹喻了。
他不紧不慢地,还找了个地方停好车,这才从停车位打着把伞小跑过来。
“可算找到你了,”鑫海坐在网吧门口的台阶上甩着雨伞,把邹喻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还行,看着没太落魄。”
鑫海又说:“怎么样,这几天受委屈没?”
“没有。”邹喻说。
他觉得不爽的事挺多的,却一件都不想给鑫海说。
“现在往回赶吧,晚上还能到,到了之后我在市区把你放下去。”鑫海站起来就往前走,伞也不打了。
邹喻拿上伞赶忙跟着往前走。
网吧老板不知道出来干什么,看到他跑得急,连忙问道:“诶,这么急去哪儿啊这是?”
邹喻没回头,大声说:“回家!”
“有没有什么要拿的?”鑫海把头伸出车窗问,雨拍他脸上跟针扎似的,没等邹喻回答,他就把车窗关上了。
邹喻上车后说:“没有,快走。”
林叔给他准备的那些东西都被邹喻丢在了那间屋里,他没有一样想拿走的。
他只想赶紧回去。
“车里还有点面包,吃点吧,不然等会儿晚上到了你该饿慌了。”鑫海朝后面指了指,看着前方说道。
邹喻现在看着面包就得犯病,他眼睛一闭,说:“我不饿。”
一路上的风景他无心再欣赏,他就想好好睡一觉,鑫海也关了音乐。
车继续行驶,雨滴拍在车窗上。
这些都和催眠曲一样,邹喻裹着衣服躺在后座睡得很沉。
“醒醒,”鑫海朝后探去半个身子晃着邹喻,“到市区了。”
他拉开车门准备下车,人却还迷糊着。
感觉前一秒还在满是灰尘的屋里睡着,后一秒醒了就在市里看着车流霓虹。
“对了,陶柏水最近很不好。”鑫海突然说道。
“他怎么了?”邹喻都快下车了,听到鑫海这么说又马上坐回车里。
“你回去就知道了,”鑫海又说,“我叫了车,你就在这里等会儿吧。”
邹喻上车后,鑫海还是没忍住又啰嗦一句:“十一你们也放假,学校三天,你们七天,如果有任何学习上的问题,欢迎随时联系我,当然了,想提前开课也是可以的,我不额外收费。”
邹喻都准备抬手说再见了,鑫海又问:“你怎么回来的?”
邹喻下意识地说:“不是你——哦,我自己找回来的。”
“这就对了,”鑫海摆摆手说,“下去等吧,我先走了。”
叫来的车在鑫海走后五分钟不到就来了,他上车后司机问他目的地是否正确时,他竟然有种久违的安心。
一路上的风景都是那么熟悉,想想其实也没走几天,邹喻却还是觉得离开了好久。
久到一场雨后的空气都变得有些陌生,他都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邹喻放下车窗猛吸一口,啧,空气的确清新。
司机说:“吸尾气呢?”
他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我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这有啥好呼吸的,全是废气,嘿,你是不知道,这几年空气污染有多严重!”司机话太密,邹喻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只想快点到达。
他都没这么如此急着回自己家。
自己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的家。
或许是他知道,自己父母会过得很好,不需要他的担心。
而且这个世界的父母有他们的“邹喻”,陶柏水却只有这一个罗乐齐。
“你……”张姨看到邹喻出现时,一脸错愕。
院里还置办了一套户外桌椅,张姨正坐在那儿和林叔泡茶喝。
“我什么?”邹喻冷笑一声。
他只看了这俩人一眼就进了屋,直奔二楼去找陶柏水。
陶柏水的房门紧闭,在外面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他按下门把手,却没打开。
陶柏水把门反锁了。
“陶柏水。”邹喻敲两下门,轻声唤着他。
屋里没有动静,邹喻又叫了一遍:“陶柏水?”
这次屋里有动静了,而且动静很大,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碰倒在地。
随后房门被打开。
陶柏水的头发好像长了一点,他握着门把手站在屋里,盯着邹喻的脸。
表情从惊讶、惊喜又转变成失落。
邹喻说:“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你已经睡了吗?”
陶柏水整个人突然松了劲。
他垂下头说:“我以为是幻觉。”
“不是幻觉……”邹喻碰了碰他的手,有些凉,“是我,是真的。”
他带着陶柏水走进屋里,坐在书桌前。
“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你想说给我听吗?”
陶柏水没跟邹喻一起坐下去,而是站在床边,他看着邹喻,像是在再次确认到底是不是幻觉。
邹喻又说:“坐着说,你想说多久都可以。”
陶柏水磨磨唧唧坐在那儿,开始一下一下掐着手指。
他的手上都是红色的痕,邹喻只觉得心口压着一团火。
“今天不想说也可以,等你以后想说了再给我说,”邹喻说完起身准备走,这种情况老逼着他也不是好办法,“那你早点休息。”
就要关门的时候陶柏水出声了,他的声音像受惊吓的小狗。
他说:“我喘不过气。”
邹喻轻轻关上门,回头问他:“还有呢?”
“还睡不着。”
邹喻朝他走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