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李丛也抽出的手昭示着他的感情越界了,对方说出的那句最后的话像是警告,或许真的单纯只是祝福。
无论如何,好像一切都真的仅此而已了。
楼芝林伯恒并没有急着催促他,因为他们本质上胸有成竹,他们认为自己的儿子听了他们十八年的话,这次也一样。
林谷雨觉得自己就像被吊在天台忘记被收下的白色校服,被风吹日晒过几千天后,又在潮湿的雨季开始发霉。
但他还不能被收下来,也没有人在意他已经生出的霉斑。
太阳是有短暂降临过的,但真的很短暂。
林谷雨没有办法在安静的教室里转回头看坐在后面的李丛也,那样他会被当成临考压力过大后产生不良反应的神经病。
但他没有办法,他发现自己考试的时候,手已经在不自觉的颤抖。
对于林谷雨来说,这段时间就像巫婆熬汤,无论怎样往前走,前方都堵成了死路。
这是最后一周,林谷雨回家,马上就要到他和楼芝约定的日子。
徐文华也找过他,和他谈过话,委婉的和他说,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出国,自己可以努力帮他说服楼芝。
但林谷雨就像一个被抽走灵魂的傀儡,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除了一句“谢谢”。
就像默认。
谈话结束后,林谷雨临走前,徐文华于心不忍,告诉了他一件事。
……
林谷雨趴在那张书桌上发呆,看着自己身边空着的位置,看了不知道多久。
直到他手臂下的试卷被泪沾湿,他慌乱地抬起头擦掉眼泪,把试卷的最后一大题做完。
他开始收拾自己的书桌,把所有写好的试卷分门别类按照顺序放好,把所有的笔记叠在一起。
他在收拾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椅子,靠在桌边的那叠笔记掉在了地上。
林谷雨揉了揉腰,弯下身去捡。
他在灰木色的地板上,看到了一张,崭新的,红色钞票,夹在一本笔记本里。
他愣住了,拿起那本夹着红钞票的笔记本翻开,在夹着那张一百块的最后一页,看到了一行熟悉的字。
“林谷雨,谢谢你,祝你前程似锦。”
“卡!补拍镜头后休息,A组上午戏份结束。”夏绘回看镜头。
“小祝,这段是回忆,你的奇怪状态不要外露,还是必须客观的语气为主,”董晓在给祝盛庭讲戏,“面对班主任的时候你的手部动作不要太多。”
“好。”祝盛庭看着剧本点点头。
“OK,B组开始——”
徐华文没想到李丛也会来找她。
李丛也在她眼里是个非常冷淡的学生,好像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但他从未和学校里的刺头一样动不动挑事,她对此已经很满意。
李丛也的家里条件不好她也有所了解,但她从多方综合考虑,并没有多去规劝李丛也多读书,只是偶尔看到他安安静静做题的时候会叹口气。
这次李丛也来办公室的时候,手上还捏着一部手机。
徐文华看到了,没忍住笑了一下,“李丛也,你是来自首的吗?”
李丛也没有什么表情,他沉默地把手机放在徐文华面前,翻开了手机相册,给徐文华看了里面他存的照片和视频。
几分钟后,李丛也开口:“老师,这些够吗?”
徐文华把手放在胸口急促地呼吸着,眼里流出无尽地悲痛,还有自责,“丛也,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我已经带他去过医务室了,现在他没事,”李丛也语气平淡,像一个转述犯罪现场的记者,“还有宋茗月,老师你可以找她问问有没有别的证据。”
“好的,谢谢你,我知道了。”徐文华语气郑重。
李丛也缓缓眨了下眼睛,“老师,刘能会退学吗?”
徐文华一下子有些回答不出来,他看着李丛也的眼睛,很认真地回答他,“我会尽力。”
“谢谢老师,希望您能保密,不要告诉林谷雨。”这是李丛也唯一提出的条件。
徐文华答应了,在李丛也离开前,她深深地看了眼对方的背影。
徐文华没想到的是,李丛也后来又来找了她一次。
“哎丛也,你来了,刚好我还想夸一下你这次考试进……”徐文华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丛也打断了。
“老师,对不起,”李丛也垂着眼,“我这次来,是来和您说,我要退学的事情。”
徐文华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头,她只好尽量微笑着,用最温柔地语气问:“可以告诉老师,为什么吗?”
“因为我看你成绩进步很大,谷雨那孩子也帮了你很多,眼看没多少天就要高考了,你冲一冲,本科还是可以努努力上的。”
“如果是经济问题的话,现在很多学校都有补贴,你之后也可以申请,实在不行老师也可以帮你。”
徐文华还在劝着。
“前段时间谷雨还来找我,和我讨论你的成绩,你的朋友也很关心你……”
李丛也在听到林谷雨名字的时候微微捏紧了拳头,最后,他松了手,还是只说了一句。
“对不起,徐老师。”
*
拍完最后的戏份之后,贺宴回到酒店就直接瘫倒下来,他想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看AB两版的结局。
想到这他还是很紧张,为了缓解这种紧张感,他决定先看看张道溪给他们整理的网友对于结局想法的PDF。
贺宴吐出一口气,点开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