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啊?”关郑光声音可怜巴巴的。
“国外好玩么?”卫小枞说。
这次轮到关郑光不说话了。两人都知道卫小枞说的“玩”是玩什么。
半晌,关郑光才开口,怯生生道:“我......没让别人碰过我后面的。”
卫小枞迅速闭紧眼睛,把手机拿远平复了下呼吸,睁开眼到,“哦。”
“你还是单身吗?”关郑光又一次问出这个问题。
“嗯。”
“哦。”
“今年有回国计划吗?”卫小枞问。
“嗯!大概7月。”
“哦。”
“你......”关郑光还想问点什么。
“先这样吧,”卫小枞打断他,“你玩吧。”
“哦。”关郑光没拒绝,“拜拜。”
“嗯。”
这段对话已经在卫小枞的脑子里转了好几天,他也没想明白。
没让人碰后面...就是只用了前面。这是给自己守了一半的贞操?邀功呢?
这算什么啊。
这他妈算什么啊。
距离阻隔了所有的感官机制,关郑光对自己来说越来越没有实感,卫小枞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
每一件事,每一件事,卫小枞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卫小枞起身,从衣柜里翻出关郑光那件曾带着电子烟味的衬衫。
打开外面套着的袋子,卫小枞低头去闻,然而即使一直被密封着,上面的电子烟味也早已散得再也闻不出一丝了。
卫小枞把脸埋在衣服里,拼命地嗅,拼命地闻,到最后,也只能闻出一点点衣柜本身的木料味。
*
闹钟已经响了20分钟。
手机的系统闹钟声音并不尖锐。但是节奏紧促的六个音节,周而复始,不倦地重复。听在卫小枞耳朵里仿若来自远方的洪钟,遥远到望不见,却每一下都敲响在卫小枞脑子里那根即将断裂的神经上。
卫小枞的心脏被闹钟震动的突突跳动,胸腔仿佛成了脆纸壳做的,被一个实心的弹力球在内部来回撞击,咚咚咚咚咚咚......每一下都让纸壳濒临碎裂的边缘。
卫小枞呼吸急促着,但空气总是进入不了肺部,只在喉咙转一圈就呼出去了。越呼吸,窒息感越强。
没有氧气输送到四肢,卫小枞失去了对肢体的感知,他尝试抬手关掉闹钟,但是怎么也动不了。他不知自己的控制中心在哪里,仿佛自己的意志游移在体外,精神和□□似乎失联了。
卫小枞睁开眼睛,他正躺在二楼的床上。眼珠转了转,公寓深蓝色的窗帘封闭着,上面是银色线条的星星和月亮的形状。阳光从针脚细微的针孔透进来,室内是介于白天与夜晚之间的颜色,一种亮度较高的昏暗。
渐渐地,卫小枞仿佛听不到闹钟的声音了,他的意识到了一个真空里静止不动。
又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几个微信的声音进来,又把卫小枞拉回了室内。
闹钟还在不知疲倦的响着。
我得上班。
卫小枞无措的想到。
今天1点有会。还要去跟运营的人掰扯权责问题,这个月的工作数据需要做汇报整理。分公司的人也要来远程参与。
卫小枞脑子里过着今天要做的事,一股焦躁涌上来,夹杂着几缕恶心。
不知过了多久,卫小枞半坐了起来。拿起手机关掉了闹钟。
16:00。
手机上显示。
昨晚还跟俞杉说想早点去公司的。哈。
卫小枞看到微信上密密麻麻的未读消息和群消息。像扑面而来的一群黑色怪兽,他不敢点开。
一个微信语音打过来,是小圆。卫小枞咽了下口水,点了接听。
“喂?枞哥”,手机里传来声音,卫小枞有点庆幸接到的是这个人的电话。
“嗯,”卫小枞回复。
“你终于接电话了,你怎么没来公司,老大找你呢。”对面传来焦急的声音。
“我发烧了,都没听到手机响。”卫小枞声音干涩,“我现在要去医院。你帮我跟老大说一声吧,回头我自己单独去加班。”
“啊!好的好的,枞哥。你身边有人照顾吗,方便去医院吗?”
“有人的。”卫小枞回答。
“好的好的,那你注意休息啊枞哥。”
“好,谢谢。”
卫小枞挂掉电话靠回床上。
我不对劲。卫小枞心想。
四肢像枯萎了一样,干巴巴的,说不清的感觉。
已经起床困难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还能坚持在差不多的时间赶到公司。
健忘,有时别人在自己耳边说话都听不见,每天靠表格和几十个闹钟提醒做事。
好多次要去做一件什么事,半天了发现自己还坐在原地。
必须要发言或做什么沟通,得深吸三口气,像演戏一样才能完成。
......
但是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动不了!
手脚完好,就是动不了!
是抑郁又变严重了吗。
卫小枞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靠自己无法解决的困局,而且这困局的终点是一种毁灭性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