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奂晚上没回来,季铮知道他是耻于面对自己了。他独自占据少爷的大床,想到系统下午吞吞吐吐的回答:
“宿主……亲吻是不可否认的亲密行为,但是性行为不一定,而且限制级内容小统会自动屏蔽的,所以……”
季铮有点可惜。
毕竟同住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第二天晚上池奂还是回了家。季铮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少爷面色微妙地出现在卧室里。
他才把头发吹干,尾端还残留几分湿润,将睡衣沾染出些许深痕。
季铮看到池奂就想起来这两天的中药,陈姨自责地看着他全喝了,幸好吃了她做的甜点,不然他差点又晕过去。
“宿主注意,触发日常任务。”
“[再逢之夜]:
你回到了那个Alpha身边,然而迎接你的却是一纸合约,情人身份究竟是羞辱还是不愿落于下风的爱?总而言之,属于你们的第一个同眠夜到来了,你要怎么再次拉进你们的关系呢?”
季铮被系统尴尬到了,客套说:“池总。”
池奂抿唇看着他,在包养带来的暧昧意味下,前任相见的微妙感终于姗姗来迟。
明明彼此的性情身体都熟悉无比,但他的银发过分醒目,以至于池奂越回忆过去,越明白已经不是当初。
季铮的详细资料他刚上大学的时候草草看过,当时感叹了句他啊,竟然运气差成这样。一个旁观者的,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语气。
后来在一起,有太多巧合的重叠,池奂知道当初的放肆,却觉得他们之间总是爱情多于矛盾的。但季铮突然把他甩了之后就消失在湖城,工作辞了,几乎什么也没带走。
时隔四年,再见时季铮站在宴会厅角落,依旧冷淡而出挑,可池奂看着他,就知道季铮这几年没有很开心。
就像现在,季铮站在原地,和他尴尬地对视,那张和花瓣不知哪个更柔软的唇被水汽蒸红蒸热,然后吐出生疏的“池总”两个字。
如果是以前,季铮肯定会随手扎起长发,轻轻地笑,逗他,说池奂,过来抱我啊。
池奂烦躁地咬上口腔内壁,可就算是这样他也能想到从前。
Alpha的犬齿过分锐利,易感期尤甚,他不打抑制剂也没后颈咬,于是常年被磨破皮,和季铮接吻时疼得轻轻抽气,季铮就要他张开嘴来亲自检查——池奂非常非常喜欢他微微垂眼专注盯着自己的样子,性感到每一次他都想狠狠咬上季铮后颈,尽管一次也没有成功——然后拆了根棒棒糖塞进他嘴里,声音淡淡地说含着。
池奂红着眼睛看他,说不出话,感觉到季铮捏了捏他鼓起的脸颊,笑了,说小狗,这样就不痛了。
他看着季铮,冷漠地说:“我去洗澡。”
季铮愣了一下,池奂从他身边大步流星地走向浴室,带起的风将他颊边的碎发吹起些许。
他不知道池奂心里的百转千回,只是单纯想,少爷脾气见长脸皮变薄,现在调戏一下都不行了。
池奂没给他收拾客房,合同里也写的明确,第一条不是他装逼时说的什么真心,是“乙方不得未经甲方同意不与甲方睡在一起”。
季铮看的时候被双重否定晃了下,才反应过来池奂意思是夜夜笙歌,于是现在乖乖履行义务暖床去了。
池奂洗得心烦意乱,纠结要不要做好准备工作,但转念想,季铮都对他这么疏离了,要是强上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打翻季铮的预设,就这么高风亮节地抱着他睡一夜。
他擦干头发,想了下从柜子角落拿出来瓶香水,是很早以前特意调的信息素同款,准备喷两下,打开盖子准备按又顿住了。
算了。
池奂心情不佳地从浴室出来,外面昏暗暧昧,只亮着盏落地灯,季铮躺在床内侧,被子拱起柔和而朦胧的弧。
他快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落地灯是他从旧房子带来的,池奂当时骂自己傻叉,这么一个玩意也不丢。
可现在季铮按着几年前的习惯,只亮着那一盏落后的,要手动调节明暗开关的灯,和以前毫无区别地躺在床上,长发蜿蜒秀丽,而池奂从水汽中挣脱,觉得他们似乎从未分开过。
他沉默走过去,伸手把灯关了,季铮的清淡香气变成另一座灯塔,指引他靠近。
池奂曾经抱着他说,真的有香味,季铮不信,说可能是洗护用品吧。池奂没再争论,只是低头埋在他怀里,深深地依赖地嗅闻。
季铮闭着眼,感受到视野彻底黑暗,身后贴上温热的躯体,恍惚里他好像闻到池奂的信息素,只是玫瑰味淡薄,只剩一点麝香和香根草混合的气息。
他对这道信息素心摇胆战,以至于这样浅淡都能觉察。
他深深吸了口气,还没开口,听到身后池奂低而哑的命令:“季铮,转过来。”
季铮血液霎时冰冷,他仿佛陷入梦魇,控制不住地牙关轻颤,克制地,背对着池奂冷淡地说:“你又想给我用药吗?”
“什么?”池奂下意识皱眉,又反应过来,“……我没有。是信息素香水,但我没有喷,只是打开了盖子。”
他伸手想触碰季铮,摸到哪里都好,后背,头发,脸颊,可池奂还是不敢。
他的坏心情达到极点,努力压抑着烦躁说:“我早就没有再买‘醒酒’了,我只是想,算了。”
季铮抿着唇,明白是自己反应过度了。他缓慢转过身——所幸池奂已经烦闷地闭眼,不至于让场面过分尴尬——生疏地抬起手臂,将池奂笼进怀中,轻轻地说:
“抱歉,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