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了心要去?”
“……嗯。”
许明霁本来没想告诉姜序的,可是发小什么脾气他也清楚,自己跑了等他听到消息,估计也会找到南江把自己翻找出来。
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坦白先劝劝。
“什么时候出发,行李准备好了没。”姜序在想自己手头上能换多少银票,一路南下多带些钱比较保险。
既然京城里有人觊觎,那许明霁蜗居也不一定万无一失。姜序知道他劝不动对方,不如自己也去,也好有个照应。
“你等我回来……”
姜序不给许明霁说完的机会,一个眼刀甩过来,“是不是兄弟?”
“我又不是找旅游搭子,今天来找你是想说些别的。”许明霁试图曲线救国,“这朝堂估计没什么好东西,王玚南下他们给的物资不一定够。凤山阁最起码要一季度才有高额的款项回笼,太慢了。”
“这鬼地方连首都也到处有乞丐。”姜序皱眉,“朝廷都烂成这样了。”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现成的可以大额买卖的东西不多,但或许可以试试版权,我们卖故事,搞融资。”
许明霁见姜序有兴趣,总算不那么生气了,然后他才开始讲解新一轮商业计划。
王玚此前放出去的消息早就让将军和书生逸闻广为人知,加上他们此前如此高调,这大街小巷但凡能听书的地方,都少不了这个有违常论的故事。
各处书铺也不少,情话本子也早就传遍了。既然如此,故事的版权为什么不拿来赚钱,何况常家书香世家,最不缺笔墨功夫。他们甚至可以暗示有内幕信息,出独家话本。
虽说宫中还未下旨意,可许明霁清楚知道王玚已经在整备行囊,不若借此东风,将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的爱恋推向高潮。
大家越关注,自然可以叫价的空间更大。当所有人都觉得有利可图时,他们就带着商业计划搞融资,想分一杯羹可以,先投钱后分红。
“事不宜迟,找常子乐去。”
许明霁拉住姜序,说:“这件事可行,但你得留在京城,大后方总要有自己人,源源不断地赚钱。”
姜序还想说些什么,被来人打断。
“哦?阿明有何生财妙计?不若说与我听听。”
常子乐刚听小厮来报,许明霁来找姜序,他速速应付完劝自己多放点心思在考学入仕上的大哥后,就马不停蹄地来凤山阁。
可不能让王玚挖角,把姜序带到南江去,常子乐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人形算盘了。
许明霁和姜序对上视线,说曹操曹操到。
“子乐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许明霁上前勾肩搭背,把常子乐带到太师椅坐下,“近来可曾去茶楼听过戏……”
姜序倒杯茶水端过来,站在常子乐的另一边,不时附和许明霁。
一左一右两个人把常子乐说得心动不已,他怎么就没想到还有“版权”这种说法。
若说书生清高,不愿写些情情爱爱的俗文,这在盛世尚且需要忧虑,但如今柴米油盐哪个不金贵,街头代笔墨的学子也不少见。再不济,还有笔名。
文人著书大多为抒发志向,所获也不过是些润笔费。可若常家开书铺,广收天下书稿,一方面给许多入仕无望的书生一条谋生的道路,赚爱才美名,另一方面书稿再编成故事卖到千家万户,这是笔不少银子的买卖。
王玚和许明霁二人又正是坊间津津乐道的对象,不怕卖不出好价。
“子乐兄以为如何?”
“妙!”
“不过。”许明霁好处说尽,停下来抿一口茶。瞧这这窗外的秋桂,星星点点,缀在枝头甚是精巧。
“阿明有何顾虑,不妨直说。”
姜序接过话茬,“将王公子和阿明的情爱写作话本,这稿酬多少适宜?”
“只要是和我家公子有关的,全部要给名誉费,也就是说盈余全归我们。”
狮子这嘴也太大了,常子乐满头问号。
“不妥。”姜序说这不合常理。
许明霁寸步不让,两人你来我往打太极。
常子乐向姜序投来赞赏的目光,他以为姜序已经在为书铺着想,但实际上,只是两人准备联手抬价。
“你六我四。”
“免谈。”
“你七我三。”
“一分不让。”
“从商怎能分文赚尽。”
“我家公子便宜不卖。”
“你八我二,不再议。”
“不谈拉倒。”
“只要同王公子相关的盈利?”
“对,不干涉书铺其余。”
“成交。”
两人一言接一语,常子乐一口茶还没喝完,就被自家账房先生打包卖了。
常子乐想反驳,可许明霁立马承诺只要眼下唾手可得的利益,往后打出名堂赚的银两不分也行。因为南江的燃眉之急,说到水患疫病,常子乐稍作思索,答应了。
“可南下不出这几日,哪里赶得及赚到银钱。”
许明霁说不用担心,现下不是要卖书,是要卖点子。他要常子乐带路去秋月楼,附庸风雅的放浪形骸之地,最容易找到钱多人傻的天使投资。
京城里还是一片风平浪静,有急讯一刻不停地从西都传到了京城。到的是两封王逾的亲笔信,一封去往谢家,一封去往常家。
谢韫假模假式地拟了一本折子,将王玚去南江一事交由圣上“定夺”。书房里,小厮敲门递上信封,入目三分的墨迹写着“谢韫亲启”。
没有署名,但谢韫不用猜都知道是王逾,字还是一样的洒脱和丑,欺负人家儿子,被骂他也受着。
「泗州境内,谢家必全力相助。
他日王玚回京,功劳全为其所有。
若有差池,恩断义绝,提头来见。」
还是那样风风雨雨的脾气,谢韫收到年少时好友唯一的来信,反而笑了。火已经把信纸点燃了,谢韫却收了回来熄掉,这或许是王逾给自己的最后一封信了,留着吧。
去往常家的信,常思远一打开,只有两个字。
「给钱。」
常思远鬓角已有银丝,心里好笑这人问候一句也无,墨透纸背也只说了句要钱。
也罢也罢,这件事他本就理亏。晚些常子乐回来了,自己再让那个不着调的儿子去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