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千两,阿飞十分心动。不止她,不少年轻力壮的村民都朝西南方观望,但马上被年长者牵住。
“那犲山四面环水,山上不生长花草树木,哪里来的甚么猿猴。我看这行商是被什么志怪杂谈给骗了吧?”
说书人笑道:“犲猿乃是《五洲志》记载过的异兽,非常人可得,得有一定的机缘才行。”
机缘?看运气啊……
阿飞忽然一拍大腿,反应过来。整个修仙世界,不就数她最有机缘吗?她可是穿越者!
“‘形如猿猴却长着一身猪毛,发出的声音如同人呼叫。’哈……这说书人描述的真是精炼准确。小师弟,这一千两,咱们拿定了哈哈哈!”
阿飞笑得嘴都合不拢,不住地翻看自己的右手,怀疑她现在是个欧皇。不然,怎么随随便便,刚上山不久,这犲猿就撞到他们跟前了呢。
眼前的犲猿一身猪毛油光水亮,用捆住结绑在粗树枝上还在不老实地哼唧。因为发出的是人声,听起来极其暧昧,像是正在发生什么强迫少男的不可描述事件。
小师弟认命地打理了一下身上破烂脏兮的门服,摘掉头上的枯叶。阿飞就是设几个捕兽陷阱,和这三天在燕山上做的一样,剩下抓捕、捆绑犲猿的工作都是小师弟在干。阿飞对任劳任怨的小师弟很满意。
“小师弟,等会师姐我就给你买新衣服。”
趁着天色不晚,他们一路下山,又来到了那个茶棚。
收购犲猿的木板还在台子角落竖着,阿飞左看右看,没看到说书人,也没找到行脚商。只能抓住刚刚在这里的大伯问询。
大伯一脸迷茫:“啊?我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唉,这就是犲猿吗?”
哼唧乱叫的犲猿吸引了不少村民围观。大家三三两两讨论着稀奇,倒也有人好心告诉阿飞,说书人和行脚商都走了。
“——走了?”
阿飞蹙眉,来到行脚商坐着的树荫下,简陋条凳下,不知何时留了一滩水渍,被太阳一晒,飘起一抹黑烟。
她渐渐品出一丝不对来。
这种感觉,有点像她第一次打RPG网游。当时她看到主城区有两个摆摊的账号,一个收,一个卖,买和卖的都是一种绝版道具,但差价很大,眼看是个绝佳的赚钱机会。
她就傻乎乎地充值了金币,去卖的账号买了道具。可再去收的账号卖时,却发现怎么也卖不掉。
后来上网一查才知道这是个专骗新手的骗局,收货的账号根本没有准备足够的金钱,所以她无论如何都卖不掉,骗子就是赚她买道具的钱而已。
怎么有种……“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的预感。
这些人真的要收买犲猿吗?还是……只想让人抓一只下山?
豺猿下山后,会发生什么?
阿飞打了个哆嗦,恰好一股潮湿的飓风从身后山道刮来。
在场众人毫无准备,都被吹了个趔趄。阿飞回身望去,立刻看到了无比震惊的一幕。
三层楼高的水墙朝着这边滚滚而来,气势如虎,无穷无尽,眨眼间越过山道奔腾到了眼前。
洪、洪水……?
“师姐!”
小师弟焦急地朝她冲来,但洪水来的太快,瞬间就吞没了师姐弟二人。
阿飞被冲撞到了茶棚的柱子,眼看身边有人被卷来,她也不知是谁,本能地伸手去救……可洪水的冲力直接带断了柱子,她身不由己地被冲走。
忽然腰间一紧,一股力道蛮横地将她从水中提起。阿飞猛地吸了口新鲜空气,张开眼,眼前是一片湛蓝的晴朗天空。
她低头一看,藤蔓缠在腰间,绿光萦绕,连接着一个御剑凌空的谪仙身影。
“师叔!”
沐迟袍袖一抖,藤蔓就带着阿飞飞向他。近身后他拦腰将她一揽,在空中划了半圈卸力。
扑鼻的幽香瞬间清醒了阿飞的头脑,她连忙抱紧他的腰身站稳。沐迟的手似乎因为这个动作顿了顿,但很快他又提起藤蔓,御着木剑向洪水下游飞去,不多时小师弟也破水而出。
“师叔你太厉害了吧!”阿飞兴奋地看着沐迟将小师弟放在一处高山头,她知道是因为剑上没位置了,但这不是更好么!
“师叔快用藤蔓救救那些村民吧!也放在山上就行!”
沐迟缓缓垂头看她,近在咫尺的完美五官露出一丝疑惑。
“为何?”
“啥……?”
“为何救人?”
阿飞愣住了:“救人这种事还需要理由吗?”
“修仙之人从不参与凡事。”
阿飞更愣了:“怎么能不参与呢?”
沐迟没有回话,他顺从地张开双臂,将无数藤蔓从袖内放出。刹时间,一个个卷进洪水的村民都被提溜到了半空,场面甚是壮观。
阿飞随沐迟御剑落在山头时,洪水已经不再奔涌,反而水波平静,开始缓缓退去。
山上村民互帮自救,已有好些人吐出了水清醒过来。一见沐迟,惊为天人,拱手纳拜,千恩万谢。
“多谢仙君相救……”
“如非仙君驾临,我等早已命绝。”
更有嫌弃过阿飞卖水果的渔民,对阿飞道歉。
“是我等无见识,还望仙家弟子勿怪。”
阿飞羞惭地侧过身,她怀疑这场洪水和她有关,实在不敢受这个礼。
这时,有海边未曾受灾的渔民划船过来,呼喊安抚亲人。
“都还好吧?没事了,家被淹了也不要紧……俺听说徐王爷在东洲,他马上就要来燕山治水了。”
“徐王爷,就是那位五洲第一异姓王?!”
“是的是的,”划船的渔民激动得满脸通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幽洲的徐王爷。他来了,咱们就有救了。”
*
千里之外的幽洲东洲交界处,瓢泼大雨下,娶檀河水也在奔腾泛滥,淹没着低洼之处的村庄。
地势稍高的山坡处,一群玄衣红带的侍卫围着一华服之人,无数把油纸伞层层叠叠挡在其上,不让那人沾到一毫雨滴。
“王爷,人来了。”
华服之人缓缓转身,见几个道长御剑飞来。他们的袍衫用轻纱织成,寻常时候自是飘逸非凡。奈何大雨无情,一个个现今都被打的如落汤鸡,稀疏的发髻贴着脑门,毫无神采。
但徐王爷并未露出丝毫不屑之色,反倒诚恳地迎上前:“道长们,可带我等飞往燕山?”
领头白发道长回了个礼,这才道:“带王爷与诸位侍卫,贫道和弟子勉力办到。但……”
他吞了吞口水,为难地看向山坡下,列队整齐的近万将兵。
“但若是加上王爷的万千精兵,贫道做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