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可以一个人待在国内,但出现意外你要怎么解决?”
简冠清的三连问像是从天而降的大山压向他,简席迎快速眨了眨眼,原本放在身侧的手背到身后,指腹摩擦着憋不出一句话。
他当然回答不出来,因为从来没预想过这种可能,他只相信自己会活着。
“爸,灵异频发,没有哪里是完全安全的……如果真的出事我能雇人。”
从口中冒出的回答不伦不类,简席迎说完往座位看了一眼,这时两人视线才算真正相撞,简冠清看着他眼中满是复杂情绪,这场对话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他给不出他们想要的完美答复,也不会轻易同他们离开。
于是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简冠清好半晌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交叉着一脸郑重看向简知节,“给他找几个身手可以的人跟在身边,一旦有意外立马联系我们。”
后半句则是对着简席迎说的。
简席迎看着他爸愣愣点头,整个人懵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嘴角勾起正准备笑开,瞅见他们认真的表情忙又收敛。他完全没想到简冠清一下子松口,而一边他哥仿佛早已经猜到,在简冠清重新拿起资料的时候带着他走出书房。
他惊疑不定地回头望了一眼。
简冠清坐的位置正好阳光照在桌面上,但不会直射到人身上,他一半匿在黑暗中,只有那双的手暴露在阳光之下,灰尘在阳光中翩翩起舞,连带着那双历经岁月的双手也变得轻巧灵活,手指在纸面轻轻敲击着。
那是简席迎第一次这般认真观察他爸的双手,扭头关门的那刻,他只觉得阳光真刺眼,让人眼睛止不住泛酸。
“再过三个小时我们就准备出发了,你去陪陪妈。”
简知节站在他身前,又回到了原先凡事认真严肃的模样,只是还是有区别的,在他将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抬手揉了一把简席迎的脑袋。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又已经转身下楼。
简席迎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动作,低垂着脑袋,那头才被揉过的头发有些凌乱的翘起。
断肢感受着四周知晓一切,他本以为简席迎在伤感,不太聪明的残肢正准备爬出来安慰自己的人类,刚动了一下,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无意义的哼笑声。
“把我发型都弄乱了。”
简席迎低声抱怨了一句,抬手抓理了两下,抬脚往许蓉的房间走去。
【?】
【他并不难过】
路谈意识到这点又闷闷滑了下去,同时更加放开阴气感知简席迎的情绪。
许蓉依旧睡在床上。
脚步声,说话声,灯光,阳光没有一样能够影响到她,长时间没有晒到太阳,皮肤更白了些。
季节早已跳转到夏天,室内却是不冷不热如同温室。
可这朵长在温室的花确是越来越颓败了,她虚弱的不知时间流逝,一个人留在永久的孤独中。
“妈,你的花园我会帮你打理好,保证等你回来的时候都开得好好的。”
简席迎矮下身子,静静看着床上的睡颜,恍惚间她好像睁开了眼,如从前一般坐起身一双笑眼夸赞着“小宝真乖。”
他笑着还没说出一句话,睫毛间发现一切都没有变化,她没有睁眼也不知道他在跟她说话……
在最后的三个小时,简席迎一直待在许蓉身边,这可能是他最有耐心的离别,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逗趣,只是静静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直到简冠清进门为许蓉换衣服,他才离开,站在三楼往客厅看去空空荡荡,沙发上连猫的踪迹都没看见,他的视线只匆匆看了一个来回又收回。
简知节开着车停在大门外,几人收拾妥当,准备离开,简席迎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临熹别墅间的间隔很大,私密性舒适性都很好,就连连接一起的路都是平整且宽敞,以往他从没注意到这点,开着车谁会去注意路到底怎样呢。
只是今天,或者可以说现在,简席迎觉得这条路真的很宽,一辆车驶过两边显得空空的。
他站在门口看着车屁股渐渐消失才扭头进去。
丸子被带着一起离开了。
简席迎看着空荡荡的别墅,只觉得真没意思。
晚饭后,简席迎回到房间路过玻璃罐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脚步停顿了一秒,注视着里面的手机,不过瞬息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于时泽还在给他打电话。
闷闷的电话铃声响起,隔着玻璃罐在房间里回荡着。
他轻啧一声,正往床边走时才想起自己不是已经将手机关机了吗?
为什么已经关机的手机还能打通电话?
简席迎想到这里后背突然生出一层冷汗,这段时间经历了各种恐怖事件,现在对于这种指向明确的现象他都异常警惕。
电话铃声一直到整首歌放完才停止,他缓缓转过身盯着手机,一只手从口袋里掏了一把将断肢薅出来当作武器般提拎在身前。
路谈被强制唤醒,他迷迷糊糊感知到手机里散发出的阴气,手指动弹了一下,血线从塑料袋里伸出在空气中晃荡了一下,最后牢牢缠在简席迎手腕上。
【席迎好香】
【喜欢】
他迷迷糊糊念叨着,对于一旁又响起的手机毫不在意。
“不是绑我,放开!”
被断肢这一处弄得措手不及的简席迎怒声叫骂着,吵吵闹闹,关在玻璃罐里的手机铃声彻底成了背景音乐。
“席迎为什么不接电话?不想我吗?”
“那我去找你好了~”
黑暗的房间中,于时泽戴着长到背脊的假发,手里拿着一支口红正往唇上涂,镜子里他画着一副极浓的妆容,唇角自然翘起,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更偏向女声。
变尖变细的声音于黑暗中哼起儿歌,隐约中还能看见镜前人穿着长到脚踝的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