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席迎匆匆洗漱了一番,心里计较着怎么活下去,要不是那个丑东西,昨晚的梦里他就死了。
只要一想到这点,他又忍不住触碰自己的眼珠和脖颈,确定都好好的才安心。
现在已经不是什么人人安全的社会,现在是人人自危的社会。
“这时候有钱也不行吗?”
简席迎苦恼地嘀咕了一句,想起简冠清那日严肃的表情,看样子那两人早已经知道这个社会每天都在发生什么,现在只是政府压不住新闻才播报了出来。
路谈从地上爬起感受到简席迎身上不断暴增的阴气,两根血线在空中晃动的幅度越加大了起来。
女鬼原本只是在简席迎身上留了一缕气息,现在随着整个漳市的变故,鬼怪的力量越来越强,已经可以远程杀人。
僵硬的手指将纸递到简席迎眼前时,上面扭曲的字也变得更像死神的绝笔——我可以帮你。
“我怎么能确定你不会像那些东西一样杀我?”
路谈停止靠近,简席迎下意识质疑断肢的话,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和缠在他身上的黑气又有什么区别。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眼戳到了他并不存在的神经,现在又开始发疯了。
路谈像是被刺激到的恶整玩具,一句话写了四五遍还没停止,简席迎对他已读乱回的奇怪占有欲竖了个中指。
“果然我是真的被吓疯了吗,为什么要在这里耽误时间。”
疲惫的眼神从那张被划得稀烂的纸上移开,简席迎趿拉拖鞋从卫生间走了出去,路谈回神的时候整个房间只剩他一只手。
路谈肢体不全,没有脑子,他不明白为什么简席迎会害怕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简席迎不信任自己。
他只知道自己需要在简席迎身边,除此之外所有的阻挠只要解决掉就好了。
*
简席迎准备去吴勇的医院再去看一眼,他的妻子绝对清楚吴勇出事前去了哪里。
没有哪个女人会忍受自己丈夫一次又一次明目张胆出轨,也不会对他的行径一无所知。只要知道吴勇是在哪里出的事就能找到女鬼到底是谁,到时候怎么办,劝说没有理智的鬼从善吗?他目前还没有头绪。
市医院原本就人来人往,如今更是热闹,简席迎刚进大厅几乎被眼前的惨象吓到了,等待席几乎坐满了人,除了一条仅供走路的道,其他都被人塞满。血味儿,创口腐烂的味道各种难言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他捂着鼻子一时之间迈不出一步。
“太糟糕了。”
“603,速战速决吧。”
话是这么说的,等简席迎看见蜂拥而上瞬间挤满的电梯时又犹豫了,里面的人就站在狭小的电梯厢里,一双双麻木的眼睛注视着,随着电梯门关闭似乎响起了滴滴答答的水声。
他毫不犹豫地往后退开,周围有人不小心被踩了一脚,“长眼睛没有!”
简席迎扫了一眼,没有搭理那念个不停的男人,转身向楼梯走去。
“现在年轻人一点礼貌都没有,连句对不起都不说。”
“行了,都来医院了说不准就是脑子有问题呢。”
“……不说了,晦气。”
后面的话简席迎都没有听见,他此刻正在纠结电梯关闭时响起的水声,怎么就忘了之前在电梯里遇见的灵异,这个医院一天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说不定这里的黑影子更多。
想到这里他一时间有点后悔自己鲁莽地一个人跑到医院,可他还有时间等下去吗,只要再一个晚上,简席迎手指轻轻点在自己脖颈上,这颗脑袋说不定真的会掉下来。
他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病床上越发瘦的吴勇,里面除了仪器声没有任何声响。
病床上的人薄薄一层头发没有打理已经变成一缕缕的,一直到桌子上的水杯,落了一层薄灰,放置的水果也变得干瘪,他的妻子已经放弃他了。
而他身上原本只隐约可见的黑气变成了一个看得见身形的影子,蜷缩在吴勇身上,宛如一朵从骨肉中长出的花。
自简席迎走进去的第一秒左眼就开始发冷,然后很隐秘的他看见黑影动了一下,像是含苞的花朵展开了花瓣。
他正在被注视着。
“打个商量,我是无辜的,你要折磨就折磨他就好了呀。”
简席迎不清楚这个女鬼能不能清楚自己的意思,背后不断冒出汗来,双腿蓄力准备一有不对就跑。
在他的预想中是和吴勇的妻子交流,而不是这样狼狈直面凶手,只是他没猜到吴勇的妻子如此果断将人抛弃,让他在这里吃了苦头。
影子摇曳着伸展,整间病房越发冷了起来,吴勇面上覆上一层冰霜,心跳检测仪上的曲线开始趋向直线。
“别,我现在就走。”简席迎妄想打个哈哈安全离开。
脚刚挪动一个角度,影子猛地高涨朝他涌来,那是简席迎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一切光线都会被吞噬,一切声响都会被湮灭。
让人下意识怀疑自我存在。
在这片黑暗中过去良久,一声青涩的男声响起,带着好奇迷茫。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