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沉默,疯子小姐冷淡地说:“我没那么恶趣味。”似乎还隐隐有些生气的郁闷。
啧。我没回她话了,也不想再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终还是睡着了。
果然,哪怕是困到了极致后的沉睡,我还是会做噩梦,再也受不了了,我直接选择了沙发作为自己休息的地方,连房间也不回去了,说是休息,其实就是一个能坐的地方,我根本不敢睡,然后就是各种发呆,或者胡思乱想。
疯子小姐说她是我的跟踪狂,可是她却没看出我失忆了,但又对我很了解的样子……这太矛盾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在某一点上骗我了,可以骗我她是跟踪狂,可以骗我表现地不知道我失忆了,很多,只是用意何在,我想不到。
如果真的知道我失忆了还装不知道,对她而言有什么好处吗?我身上并没有她想要的吧,难道,我失忆之前真的认识她?总不能,是因为我无意间撞见她杀人,所以想杀我灭口吧,或者用这一百天的相处,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在骗她,装失忆装忘了她杀人的事,然后确定我真失忆了,说不定会放过我……不可能,即便我失忆了,她现在还大言不惭地告诉我要杀我。她天天抱着电脑处理文件,还有另一层身份,大概率是职场上的。我之所以有钱买这套昂贵的房子,也是因为我是职场上的人?所以她想从我身上得到商业机密?什么啊,又不是小说电视剧,我想象力太丰富了。
再这样闷在家里,成天胡思乱想和猜疑,一点都不接触外界,也没有互联网可以得到信息,我迟早得变痴呆吧,与世隔绝的状态。
我并不惧怕孤独,也乐得与书共处,从小就这么过来的,可是如今不同了,我有了我的游欢,我放心不下她,也特别想和她相聚,也许,见到她了,我的记忆就能恢复了,再不济,我能听游欢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毕竟她没有失忆。
我现在最需要游欢……
怎么办,有点焦虑过头了,无法平复。想到这两天做的过分真实的噩梦,我心里愈发难挨,发自心底的恐惧令我通体冰凉,我曲指用力咬在关节上,眸光因为烦躁而不停晃动,心中紧绷的那根理智的线随时会骤然断开,连疯子小姐坐到了我身边都反应迟缓,我讷讷地对她呢喃:“我要出去……”
梦里的场景一点点占据我的理智,仿佛有血光开始在我的眼珠上蔓延开来,浓烈的血腥味麻痹我的嗅觉,剧烈的疼痛折磨着我的灵魂,浓烈的怨恨即将喷涌而出,将我吞噬。
疯子小姐对我的要求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温热的指腹按在我的嘴角处,一点点滑向我的眼睛,我呆滞地望着她的动作,噩梦的画面再次席卷而来,渐渐和初次见到疯子小姐持刀的一幕重叠,就好像,泛着寒光的刀刃将要刺进我的眼睛,那瞬间,内心紧绷的一根线终究是断了,我受了刺激地凶狠扑倒疯子小姐,一口咬在她的脖颈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呜咽着:“我要出去,放我出去!”我想见游欢,我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做了很恐怖的梦,我不敢睡觉,可我好困,我想游欢在我身边,我想让她抱抱我。
我告诉自己不能冲动,要冷静,可还是双目赤红地咬在了疯子小姐的致命处,一发不可收拾。
我太害怕了,这个梦太可怕,太可怕。
口中的这抹温度如此温暖,芳香,细腻,舌尖感受到血管的轻微跳动,心底蔓延出不可以有的恶毒想法与冲动。
这些天的噩梦化为一个个扭曲到无限膨胀的恶鬼,它们围绕着我,渐渐变大的身体将我的生存空间逼至狭窄,我受不住地捂着双耳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表情却在它们的靠近中一点点狰狞,最终不断蜷缩的身体骤然爆发,我歇斯底里地在心里嘶喊着: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疯子小姐似乎感觉不到疼,甚至似乎在因为疼痛而愉悦起来,她温柔地抚摸着我因用力而变得硬邦邦的腮帮上,躺在沙发上盯着我头顶上的白炽灯,然后用力地搂住我的头,让我的牙齿陷入地更深一些,一点也不害怕她会因此丧命。
疯子小姐病态地说:“梦幻小姐,用力吧,咬死我,不然今天你咬了我,我还活着,明天我就会把你的嘴捂住。”她眼里汹涌着疯狂的笑意,颓丧迷离的神情注视着我,一副会把我一起拖进地狱的势在必得。
我霎时惊醒过来,松开嘴,犹如躲避瘟神地弹了起来,倒退着来回擦拭自己的嘴,有些气急败坏道:“你这个疯子!”
疯子小姐满不在乎地坐起身子,目光追着我,妖娆性感地歪头道:“梦幻小姐,你知不知道,你气急败坏的时候,说话反而有点儿奶声奶气起来,让人觉得你非常好欺负,吵不起来架——我真得很想把你弄哭,看你娇弱无助却又倔强不屈的样子,那一定会让人欲罢不能吧。”
我一时激动地有些失语:“……”我紧紧握着拳头,闭了闭眼,想要镇定下来。
冷静,梦幻,我不能这么不理智,要知道,恐惧到极致反而会造成更强烈的愤怒,这不是我,所以,刚刚的想法,才不是,才不是我的想法……
可是为什么,我会如此渴望?
疯子小姐低低一笑,动作优雅地从沙发上下来,轻声问我:“这么不安和暴躁,是因为这几天做噩梦的缘故吗?”
疯子小姐一句话就把我的痛点和难处戳中。
冷静下来的我点点头,“所以,我想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