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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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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首便正对着面前人一双空谷清泉般的眼眸,眼神此刻带着几分探究,却是清亮澄澈,坦坦荡荡,甚至不含有半分杂质。

这是扶疏逃亡十余年间从不曾见过的,她自己亦绝不会拥有的一双眼睛。

这清澈却使扶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只是对视了片刻,便压下心底不适,错开了目光。

对面的七殿下却得以借此将扶疏仔细打量了一二。

“为她瞧瞧。”她目光落在扶疏面容、身上和手上的狰狞伤口上,放缓了语气。

身后的亲卫恭恭敬敬应是,转头去寻自家大夫。

扶疏闻言,愣怔半晌。

将一直攥紧的手心摊开,定定地瞧着,才发觉掌心的粘腻是鲜血而不是汗滴。

她又是因着自己的什么价值才愿意救自己一命呢?

那位殿下却早已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扶疏,也并不盘问什么,径自转身便离开了堂前。

她走后,大理寺正将堂下的扶疏恨恨剜了一眼,面容阴鸷,却又无可奈何。

殿下既然吩咐了随军的大夫,便是要将此人从大理寺的私牢里带出来的意思。一旦脱离了掌握,再想派人将这个知晓自己把柄的囚犯清理掉,可就是大海捞针,痴人说梦了。

————

那夜公堂会审结束,扶疏便再也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竟然已是数月之后了。

每天过来为她调理的大夫告诉她,她现下正在帝都的一处宅院内,附近人烟稀少,比较清静,让她不要劳心劳神,先好好养着身体。

原来会审之后,七殿下未曾休息,便连夜赶回帝都述职,跟随她的大夫也不好擅离殿下左右,便将昏迷的扶疏抬进了马车,一块带回了帝都。

未曾想阴差阳错,自己还是踏上了帝都这片土地。

既来之则安之,扶疏便也不急着离开,每日谨遵医嘱静养。大夫叮嘱她等伤病完全调养好之前,切忌不要动武,扶疏亦甚是听话,一一点头应下。

这些日子闲来无事,她便躺在庭院躺椅上晒太阳,闭目听着不远处的婢女下人们聊天八卦。大约是知道扶疏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他们在闲聊时并不专门避讳着她。

有时候说到一些事,扶疏也会过去搭话。她说话平易温和又颇有分寸,平常有了什么好处亦会惦记着分给他们,是以他们大多乐意把外头的新消息说给她听。

如此一来,扶疏渐渐知道了帝都的不少事情。

将她安置在此处的七殿下元谌,是已薨的悯文皇后的第二个孩子。悯文皇后薨逝以后,天子很快又立了贵妃为后,也便是如今的夏侯皇后。夏侯皇后育有一女一子,女儿便是二殿下崇宁公主元识。

当今圣人年事已高,龙体抱恙,已是数年未曾上朝。崇宁公主元识背靠母家夏侯氏一族,近水楼台,便渐渐把控朝堂诸多事务,干预大小朝政。崇宁公主牢牢把持帝都财政与人事部门,重用文官,提拔外戚,吏户礼部到处都是夏侯党人。

帝都原本是崇宁公主只手遮天,孰料三年前庶出的秦王三殿下元诲强势携兵返京,使帝都政治生态骤然改观。

秦王元诲有传言称是天子巡幸荆楚时的青楼女子所生,天子将秦王元诲接回帝都后,恐为时议所讥,从小便将元诲外放至岭南百越一带。未曾想长年领兵杀伐却成了气候,立下军功,有了军权,又与南方诸多节度使交好。

三年前秦王返京,拉拢了大批朝堂上受夏侯氏排挤冷落的武将,染指兵刑工部,逐渐跻身朝堂核心,与崇宁公主分庭抗礼,牵掣制约,共同竞争东宫之位。

至于其他的几位皇子公主,要么党附于崇宁公主或秦王,要么年纪太幼不成气候。

这些下人既是效命于七殿下元谌,谈话中自然总是少不了她。

悯文皇后在七殿下元谌出生不久后便仙逝,七殿下的兄长,也即大殿下元谢曾为天子爱重,立为东宫储君,却不料同样英年早逝,在母后薨逝不久后哀痛过度,十几岁时就撒手人寰,随母后而去。

如此,七殿下便失了母家势力倚仗,所幸二殿下崇宁公主对她甚是关爱,处处照拂。三年前七殿下不知因为何事顶撞了天子,天子大发雷霆本要将她也打发到偏远之地去,是崇宁公主一力求情,元谌才只是被派遣到离帝都极近的皇孝陵守陵三年。

扶疏听后又陷入了沉思。

之前大理寺听命于崇宁公主,在宣节校尉遇刺案中拼命将脏水往秦王身上泼,七殿下对帝都派系斗争不可能全然无察,若她真与崇宁公主关系亲近,为何还执意主张重审翻案,为秦王洗刷?还是说她对崇宁公主此举是为构陷秦王并不知情,重审此案当真只是为了找出真凶?

想到真凶,又是一团迷雾。扶疏充其量只是一个刺杀的工具,她对谁真正想要宣节校尉死、为何想要宣节校尉死全然不知。

面前的婢女还在兴致勃勃地谈天说地:“听说咱们七殿下回来以后,孝陵那边闹出那等命案,陛下还不大高兴。但崇宁公主殿下在接风宴上几句美言,立刻就把陛下说得眉开眼笑了,听说很快就要给七殿下在帝都另外授予官职。”

扶疏还在思索,想起什么,随口道:“对了,七殿下是如何称呼?公主府邸现在何处?”

谁知道几个婢女面色微变,有些吞吞吐吐。

对上扶疏疑惑的眼神,一个婢女这才打圆场似的轻描淡写道:“殿下还不曾获封,您呀也莫细问,我等都是些下人,主子们的事情我等原不该多嘴。”

扶疏看着匆匆散去的几个婢女,大感诧异。

不曾获封?意思是身为皇女,却没有公主封号?

皇室之女身为帝姬,授予公主封号乃是常识。不同于皇子二十岁加冠之后才会封王开府,得宠的女儿甚至刚出生便会加封公主,纵使不受关注,至迟至迟也没有超过五岁的。

七殿下看着年纪怎么说也已有了十六七岁,是有多被天子不喜才会有如此特殊待遇?不用细想都已大觉尴尬,试想平日皇室家宴或是出游,兄弟姊妹各自称呼都已是亲王公主,唯独她至今仍以排行称呼,几乎是天然的异类。

扶疏这才想起之前公堂初见时的一些细节,怪不得七殿下说话时一直都自称为“我”,并不自称本宫。因着未获封公主,没有自己的专属宫殿,无法自称本宫。

扶疏当时只以为是她不拘小节,并未细想,哪里知道这一层。

七殿下元谌既是先皇后悯文皇后所出,便是嫡出的皇女,纵使面子上也不该如此难堪。除非……

扶疏又看向那些离去的婢女背影。

这些婢女私下里喜嚼舌根,编排主上,唯独这次谈及此事便讳莫如深,也后悔自己以下犯上了,恐怕背后干系非浅。

扶疏初来乍到,知之甚少,往后对于这种事情还是尽量回避,亦不要好奇探究,以免不小心犯了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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