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武器握的他青筋迸发,在这一刻,他分明知晓身边窸窣声响不绝于耳,却依然能够听到来自他胸膛内的距离跳动,震耳欲聋。
忽的,好似察觉到有其他人闯入此地,那皓月一般的美人迎面望来。
毒蛇嘶嘶吐着代表友善的信子缓缓退下,白虎恋恋不舍的放弃撕扯布料,喑哑不满,离开之时和朝他们吐出獠牙,发出压抑的低吼声。
一切归于寂静,但姬发看着身边依旧怔愣的前锋拧起眉头,少年人的喜恶就是这般直白,于是他咬牙质疑:
“妖?”
他的出声将凝滞不前的局面彻底瓦解,身后其他的人的甲胄碰撞之声也让他坚定了今日一切怪异的来源。
那月下美人歪歪头,而后一步步靠近。
裙摆翩跹,如同轻踩着流云。
原来怪不得能够让战场上最精练的战士丢掉他赖以生存的兵器。
乌发倾泻如瀑,与霜雪月色般的莹白肌肤辉映,自身后垂下,修长的脖颈仿佛天生就适配一些其他的物件。
她的五官是无可挑剔的昳丽,便是最为才学广博的学者都难以描绘出这属于世界浓墨重彩的一笔,天底下其他美人在这样的容貌面前只能黯然失色。
堪称娲皇最偏爱的造物。
如果她是“人”的话。
但这并不是让他们吃惊的。
而是那双眼眸,如同星辰倒映,可偏偏这双美丽的双眼内一分该有的情绪都未曾出现,如同那些奇异的图腾在观赏祂造物时的审视。
柔弱纤细的外表,可她的表情却如同微风拂过柳条一般稀松平常。
她只是平静的走到他们面前,如同放才环绕在她脖颈的花斑毒蛇一样,无视了其他所有人,在他和姬发之间审视,最后或许选了离得更近的姬发,在他的脖颈间细嗅。
姬发想着,这样距离近的,应当都能感知到她呼出的气息喷洒在皮肤上。
若是旁人见到恐怕害怕这“人”如同放才在她身边盘踞的猛兽一样,一咬牙咬住他最直白的致命之处。
可奇怪的是,最有警惕心的姬发并未主动出击。
他甚至堪称乖巧的扬起脖颈,好让身形远远够不到他的“人”能够在踮起脚尖后顺利的靠近。
而后,唇瓣被触碰。
鼻尖馨香的馥郁充斥他的整个鼻腔。
姬发,向来谨慎的少年被如此轻柔不含攻击的靠近,放弃他手中紧握着的利刃。
成了他方才鄙夷过的那种人。
...
出现在林间被姬发叱咄是妖的便是既白。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醒来就会出现在这一片陌生的地方。
但等她试验了许多次想要变回原型却做不到的时候,她恍然明白——哦,忘记了,自己已经舍弃妖身,下凡来帮助恩人了。
但在不知岁月为多久的太阴星待久了,又在金鳌岛游玩惯了的小兔子根本不知道急切为何物。
把她放在这一处密林里,就跟把鱼放进海里一样。
都是一打眼就撒开欢的模样。
既白既白失去妖身,失去修为威压,但对于凡间还未曾觉醒灵识的野兽也有着来自圣人恩泽的力量。
简单来说那便是:好香,但是不敢咬。
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想来都是在和她玩,于是向来适应力极强的既白便开始戏耍起来,将这些小辈逗逗,差点把其他想法抛之脑后。
直到这一行人朝着她靠近,拿着一个像青萍剑、但又不是的东西闪烁着光拦在她的面前。
纹路奇特,寒光尽显,上面斑驳的痕迹也正说明这并非是一个高高挂起的宝物,而是陪着将军征战沙场进行殊死搏斗的杀人利器。
既白认为,她第一个见到,而后觉得非常熟悉的人必定就是她的恩人。
于是她亲吻在眼前少年的唇瓣上,而后对他盈盈一笑。
——她的恩人和其他愚蠢肮脏的凡人是不一样的,值得她作为高等的种族微微低头。
姬发向来机警的心态也在既白出现后完全迷茫。
既白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颈间被激起一层战栗,那在冰冷化开后独有的温柔更让他注视着既白的眼睛。
光晕一圈一圈在他的眼底缓缓流动,从未产生过这样陌生感觉的怪异让他的肌肉变得紧绷无比。
...
但显然,这还没有结束。
先是柔软的唇,再是轻巧的舌尖。
他被操控着,似从前听过的被妖所迷。
但奇怪的是,他又绝对的清醒。
直至身后传来殷郊的疑问——“姬发,你可有事?”
唇上的触感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