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胡里的这句话,月圆心里的恐惧好像弱了很多,她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双拳捏得更紧,再然后闭上眼,往前方奋力一跃。
她的身体腾空而上,她感觉到下面哗哗的水流声响,她感觉耳边有呼呼风声过去,她感觉夕阳照耀在了自己脸上,她以为自己一定会掉进沟渠的时候,有一双手牢牢接住了她。
月圆睁开眼,双脚也稳稳地落了地。
胡里果然信守承诺,他真的接住了自己。
“谢谢你,胡里。”月圆愉悦地继续往前跑去,胡里也跟了上去,风儿也调皮起来,吹下了他头上的连帽,露出他头顶大大的毛茸茸的耳朵。
他们在田埂上快乐地奔跑,夕阳洒落的无数碎金一般的光,不仅将绚丽染到了天边,还在田野里映下了他们俩一高一矮的快乐影子。
他们终于跑下了田埂,走到了干涸的芦苇荡里,穿过这片芦苇荡,到对面的木桥边,那里会有船。
深秋时节,芦苇荡已经不像盛夏那样绿油油、散发清新的草香了。它们尝到了风霜的残酷味道,全都染上了迟暮的土黄色,苍凉又萧瑟。
胡里和月圆蹿进芦苇荡里,瞬间就被淹没了。
天地空旷,野鹤在天际盘旋。这里的芦苇又多又高,比月亮湖边的多得多,比最高的大人还要高,它的叶片划过,比最锋利的刀片划伤还要更疼。
胡里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一根棍子拿在手里。
他走在前方,是这个队伍里冲锋的排头军,这根木棍就是他最称手的兵器,他迎战千军万马一般,将无数根芦苇斩于棍下,月圆跟在后方,是这个队伍里的殿后军,她负责将倒地的芦苇通通踩在泥土里,他们冲锋陷阵,他们突出重围,他们谁也不能缺少谁,他们成功地在密密麻麻的芦苇荡里开辟出一条小路!
就在即将走出芦苇荡的时候,月圆没有将胡里刚刚打倒的芦苇才进泥土里,而是脚步一顿,往后缩了回去,她蹲下身,从泥地里捧出个唧唧的小东西来。
这是一只小山雀。
它的翅膀受伤了,飞不动了,所以掉在了芦苇荡里,还好月圆的眼神尖利,不然它指定会被她不小心踩进泥土里。
胡里转过头来:“你要带走它吗?”
“嗯,它受伤了,不带走的话,它会死的,我带回去,我爷爷可以治好它。”
胡里点点头:“那就带走它吧。”
月圆将小鸟捧在手里,和胡里一起走出芦苇荡。
一人一狐站在木桥之上,水域宽阔,像望不到边际。
月圆的手很巧,在等船的时候,她扯了些芦苇梗,坐在桥头,将这些芦苇梗编成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篮子,然后,她扯下些毛绒绒的芦苇穗子垫在小篮子里,将小山雀放进这个柔软的临时住所里。
等了一会儿,远远的,有一艘小船,划破天空倒映下来的霞光,在平静的水面孤独地驶来,水波逶迤。
胡里和月圆激动地跳起来招手,长长地喊出一声:“喂,船家——”
船夫听到了他们的呼喊,摇着船桨晃晃悠悠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