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的。”月圆拔开木塞,“让它们自由吧。”
新鲜空气灌入,小萤火虫又精神抖擞起来,它们震动着翅膀,慢慢飞向广阔天空。
月圆讲玻璃瓶塞盖上递到胡里手上:“尽管很喜欢,也不能一直将它们困在玻璃瓶里,因为它们属于天空。”
她年纪不大,说出口的话却像个哲学家。胡里若有所思,他偏过头,看向月圆的侧脸,她正昂着头,漫天萤火将她的脸映出熠熠光辉。
心里像落了根羽毛,轻轻扫过,心口痒痒的。
夜深了,月圆终于撑不住了,靠着胡里的手臂沉沉睡去。
胡里手臂被她压得酸痛,他却一动不动,耳朵耸了耸,听着山下传来的一声声隐隐约约的凄厉沙哑的呼唤。
圆圆!圆圆!
胡里知道,这是她的家人在找她。
她不是没人要的,也不是没人喜欢的,这个声音他熟悉,曾经是个很矍铄的老头,是这片山林的护林员,胡里还是只毛茸茸小狐狸的时候,老头还给他治过脚伤。
胡里转头往下看,月圆什么都不知道,正睡得正香呢。
胡里深深吸气一口,是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还是忍受不了如此长久的孤独?他竟然会有些舍不得这样一个又笨又爱哭骗过他还喜欢拽他尾巴的讨厌鬼。
尽管不舍,可她终究属于外面的世界啊。
短暂的心理斗争过后,胡里终于起身,将月圆从大石头上抱起来。
几年没见,她长大不少,长高不少,却还是这么轻,胡里不费吹灰之力。
他抱着她,如几年前一样,走过密林,走过灌木丛,走过一片坟山地,最终到了山下的瓦屋。
那是她的家。
屋子里灯火黯淡,远处还飘荡着急切的喊叫声。
借着月光,胡里将熟睡的月圆放在了瓦屋前那堆柔软的大草垛上,月圆翻了个身。
他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月圆,她躺在草垛里睡得安稳,微弱的鼾声随着夏夜凉风传入胡里的耳朵。
胡里拿出刚刚的玻璃瓶,里面还遗落了一只萤火虫,它奄奄一息,屁股上的萤光也越发微弱。
“算了,小可怜虫,都走吧。”
胡里打开木塞,萤火虫感应到自由的气息,扑腾翅膀往天空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