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子沐带着收获的战利品返回安全屋，已有一批孩子能够从病床上离开了。

只是病好的孩子们的脸上没有喜意，而是机械地穿好衣服，告别还生病的孩子，被女人的注释下平静地走出大房间。

本想扬起笑说几句祝福的付子沐一时间拿捏不准。

紫薯仰着脑袋，“什么都不需要说。”

付子沐低下头，看向身旁刚到他膝盖的女孩，这个视角看她仿佛是颗安静的小蘑菇。

紫薯继续道：“因为我们会一直生病。”

她拿自己举例，“上次我病了，但这次我没有生病，下一次，我可能又病了。”

付子沐没有完全听明白，这是在说废都的病毒吗？

病好的小孩走出门，路过他们乖巧地打了个招呼。

房间里怀孕的女人走了出来，温柔地笑了笑，“紫薯是在说瘟疫，废都的病总是一轮结束后又来一轮，每一次生的病都会不一样。”

紫薯点点头，“上次我发烧了，但这次，他们得了皮肤病。”

温柔地女人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紫薯喊了声“母亲”。

她将门轻轻掩上，不让外面的声音打扰到里面休息的孩子，转头对付子沐关切道：“先生，你的防护服呢？”

“呃，已经坏了。”

女人担忧地皱了皱眉：“那可真是糟糕，接下来，你只能祈祷不要在这儿染上什么怪异的病了。”

说完，她又怕付子沐不安，又安慰道：“也不用太担心，大部分的病都不严重，致死率不高，你的身体看起来又很健康。”

女人天生带着一股温柔的气质，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格外舒服，总是将周围的人考虑地面面俱到。孩子们都很依恋她，把她视作“母亲”。付子沐对她很有好感，虽然他并没有被安慰到。

什么病评价的标准是致死率？

不过比起自己，他还是更担心女人一些，怀着身孕还接触这糟糕的环境，真的不会影响到宝宝吗。

对此，女人这样回答：“哈哈哈，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放心吧，就算我染上了废都的病，这些病也不会遗传给孩子的。”

末了，她补上一句：“至少目前没有会遗传的病。”

付子沐：“……”

该担心地也不是遗传的问题，或许他该提醒一下白鹰，让对方多找些营养品给女人补补身体才好。

“母亲，我们会死吗？”紫薯问。

还在谈话的付子沐和女人齐齐一愣，女人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安可上一次走了，利娜上上次走了，我也会走吗？”

女孩偏瘦的娃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只是睁着一双黑色的圆眼，认真地等着大人的回答。

女人沉默了，她无法在这件事情上做出承诺，也做不到不负责任地张口安慰“不会的，不要多想”，紫薯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她只能再次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付子沐觉得，或许是这两天安全屋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太多，再加上飞蚁发狂，让孩子没有了安全感。他半蹲下身，从怀里掏出VR眼镜——

他没有把这个交上去，刻意留了下来。

他递给小孩，“给。”

“这是什么？”紫薯转过头。

女人显然认出了付子沐手上的东西，表情有些动容。

“是这座游戏城留下的东西。”付子沐调整眼镜的尺寸，帮女孩带到了头上。虽然还是有点大，但至少能正常看了。

“……哇。”女孩出声，她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似愣神般看了许久。

半晌，即便仍然眷恋，但她还是抬起手让付子沐帮忙摘下。

“是小草，”她道，“小树会喜欢。”

“不止有这个，你还可以戴着它去看看外面。”付子沐道，他把自己在小院看到的影像录了下来。

但比起影像，更珍贵的是透过VR，看到过去的人留下的另一个世界，对于这里的孩子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废都在他们的眼中不会再仅仅只有单调的灰白色。

眼镜很快受到孩子们的欢迎，电量飞速见底。缠绵病榻的孩子们就像被打上了兴奋剂，终于有了点这个年纪该有的好奇和活泼。

他们就像野草，只要有一点土壤，就能肆意疯长。

女人无比动容，对付子沐再三道谢。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眼镜了，这是比医疗和子弹还要珍贵的东西。”

说着，她眼里就要泛起泪花，吓得付子沐手足无措，干脆递上了一株花。

明亮的橘黄色花盘出现在女人视野中，“这是……”

“是向日葵。”

付子沐递出去就后悔了。自男孩说完自己想要之后，他就刻意留心材料，但即便如此，做出来也没有他的胸针精致，放以前顶多是个半成品，以他卖花的职业操守，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谢谢，很漂亮。”女人伸手接过，笑盈盈道。

紫薯扯了扯付子沐的裤腿，付子沐低头看她后，开口道：“大哥哥，你是不是在找人。”

付子沐点头。

“我们来帮你吧。”紫薯说着，其他围在一起的孩子们也转头看了过来。

付子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