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号的甲板之上。

阿德里安跟在拉里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在宽敞的甲板上走着。

他本以为这个尖刻的男人不会愿意搭理自己，没想到他还真听从了威廉姆斯的话，准备带阿德里安去参观。

虽说是参观，但此时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凝滞。

就在阿德里安以为自己要在这种无声环境下看完整个玛格丽特号时，领路的研究员先生终于开口说了他的第一句话。

“你特意选择在这个时节参加我们的项目，是想近距离接触到海洋生物？”

阿德里安有些意外他会这么问，不过还是回答道：“没错。”

拉里回头看了他一眼。

“马克说，你之前经常参加我们系里举办的讲座，比方说专题‘海洋的形成’，还有专题‘蓝鲸之谜’。”他看着阿德里安。

阿德里安“嗯”了一声。

“那么你不妨说说，你在我们之前开展的讲座里都学到了什么？”

拉里像是要考校他的知识似的，开口就是一串问题：“比如，海洋和陆地的界限在哪里？”

这样的问答模式，让阿德里安以为自己仿佛回到了中学时代，他有些不大高兴地回答道：“……在海底。大洋的地壳和陆地的地壳岩石比重不同，这个分界便是海洋和陆地的分界。”

很多人或许会认为，海洋和大陆的分界便是海岸线。但实际上，海水是会变化的，海岸线只是“水”的界限。

大洋的地壳是玄武岩地壳，大陆则是花岗岩地壳。由于比重不同，岩石圈在地幔上方有了下沉和上浮两种不同的方向，这便造成了两者的区别。

拉里见他回答得干净利落，又再次询问了他好几个刁钻的问题。

阿德里安在一一回答完毕后，终于是感到有几分不耐了：“……你是打算自己举办一个海洋生物知识竞赛吗？”

拉里倒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但还是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看样子，你确实对这方面有比较大的兴趣。”

他回过头去：“不过可惜的是，这次你大概是白来一趟了。”

“什么意思？”

看着微微皱眉的阿德里安，拉里脸上露出一抹嘲讽般的笑容。

“我们的好教授说了，我们这次不会放下潜水器。”

他伸出手来，指着甲板上那个庞大的封闭式机器说道。阿德里安看见了那橙色的闪亮标识，整个潜水器崭新得像是从未使用过一般。

“教授声称收到了气象预警，说最近有暴风雨会来临。”拉里走了过去，手轻轻地拍在潜水器的外窗之上：“因此我们无法下潜，而是要全力地开往布伦斯岛。”

“……布伦斯岛？”

阿德里安不解：“为什么是布伦斯岛？”

那地方离他们原定的考察地点可不近，就算无法进行科考活动，最多也不过是原路返回罢了，为什么还要前往那样远的地方？

“你不知道？那是我们的好保镖，詹姆·沃顿先生指明要去的地方。”拉里冷冰冰地说道，“教授为他改变了航程。”

“当然，他也早就找好了借口，布伦斯岛一带也有珊瑚礁群，既然我们无法在印度洋取样，去那里也是一样的。”

拉里说完，指了指潜水器：“虽说没有像样的大型的海洋生物，但是珊瑚礁也挺漂亮，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可爱小鱼，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找到海蛇什么的。”

阿德里安没有说话。

“船舱内部没有什么好看的，反正都是些冷冰冰的仪器盘表。对了，劝你不要去楼梯间，那儿的人可不会跟你客气。”拉里语气平缓地说道。

他不耐烦地朝阿德里安挥了挥手：“我要说的就是这样，再见。”

说完，他就大步大步地离开了。

阿德里安目送着他的背影，发现他大概是在对自己进行善意的提醒。

并且听他的口气，似乎也曾尝试去探访了下负一、二层，并且结果大概和阿德里安差不多——都被守在那里的保镖赶了回来。

或许他除了嘴巴不太讨人喜欢之外，意外地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阿德里安叹了口气。

他转过头去，重新端详起面前的潜水器。

＊

距离玛格丽特号2000多公里之外，亚丁湾一带的一座小岛上。

一个皮肤黝黑、衣衫破旧的年轻男人正拿着通讯器，嘴里不住地说着什么。

坐在他旁边的同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他说了许久都不见停歇，忍不住用当地语言抱怨道：“你还要讲多久？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