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是一张熟悉的、放大的脸——林清。
“小十八,你终于醒了,方才你一直在喊什么‘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真是吓死我了。”林清拍着胸脯道。
燕随茫然地扫视了一圈,熟悉的床,熟悉的桌子,这里是他在天绝教的房间。
林清端了碗药过来,“你在那矿洞里走了一遭,估计也吸了不少那些不干净的烟尘,先把药喝了吧。”
燕随回神,轻轻推开药碗,抓住林清的手焦急地问:“姬令怀呢?”
“教主?”林清挠头,“他在大厅那边。”
燕随连忙穿好鞋子跑了出去,林清似乎在后面喊着什么,但他完全没心思听。
一路上都没有碰到人,天绝教安静得可怕,燕随的心直直往下沉,姬令怀似乎是真的死了。
大厅门紧紧闭着,燕随站在门口,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半晌,他抬起似有千斤重的手,推开了门。
一口木棺静静地躺在中央。
从门口到棺材不过十几步的路,燕随却仿佛走了十几年。他抬手抚摸那口棺材,却没有勇气推开棺材板,身体渐渐脱力,靠着棺材缓缓地往下滑。
燕随蜷起身子,肩膀不停地抖动,最开始只是无声地哭泣,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流,到后来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泪珠一滴一滴地砸在膝盖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阿随?”
燕随抬头,姬令怀的身影仿佛再次出现在眼前,他搂住姬令怀的脖子,抽泣道:“姬令怀,你怎么就死了啊,你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那你就自己来告诉我;你要见那个什么参知政事,你就自己去见;还有天绝教,我不会把天绝教交给几位长老的,我只会立马写信给孤月山庄,叫裴言蹊来攻打天绝教。”
“好好好,都依你。”姬令怀无奈地哄道,轻拍他的背安抚着。
燕随察觉不对,连忙擦干眼泪仔细看,眼前的姬令怀好像不是虚影,而是本尊。
“你没死!”燕随脱口而出。
姬令怀含笑道:“放心,我活得好好的呢。”
燕随满腹疑问打算出口,却听见旁边传来了一声轻咳。
“咳——”
这是一个相貌俊美的男子,身姿颀长、眉目温润柔和,唇角挂着笑,穿着月白色锦袍,当得上是一句芝兰玉树。
“姬教主这边既然还有事,那在下便先告辞了。”男子作揖告别。
“嗯,”姬令怀点头,“我就不送你了。”
男子失笑,轻轻地摇着头离开了。
“这人是谁?”燕随问道,他现在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做了些什么蠢事,只想赶紧岔开话题。
姬令怀拉着他往旁边的花厅走,“他就是我昨日和你提过的参知政事宋桢,方才我与他正在商讨铁矿的事,才商讨完就听见外面有哭声,我便出来看看,结果是你。”
他抬手拭去燕随眼角上挂着的泪珠,“我好着呢,你别担心了。”
燕随尴尬地避开,“看出来了,不过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了。
姬令怀缓缓道来。
昨日他劈晕燕随后将其交给了江潮生,正打算动作时,却听一道声音传来——
“教主,教主,这里!”四长老从一处洞口探出头,朝他们招手,“快过来,我们找到出口了。”
姬令怀几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震了一下,齐聿笑道:“姬教主,看来我们都不用死了。”
姬令怀背起燕随,江潮生几人提着那些大通镖局的人,朝四长老那边跑过去。姬令怀回道:“嗯,四长老来得可真是时候,回去就给他涨月钱。”
他们沿着那条平巷找到了一处盲井,爬上去后又走了另一条平巷,通过一处竖井出来了。
出来后不久,铁矿就爆炸了,“轰隆”一声巨响,整座山似乎都往下陷了几分。
姬令怀命人把灵溪村的村民和胡烈的那群手下都关起来了。本来他是想让江潮生几人带燕随回客栈休息,结果江潮生说让小五回天绝教休息比较好。
于是姬令怀便先把燕随送回天绝教,又拉了林清过来照顾他。然后才快马加鞭地赶到平州府衙。
也确实是巧,宋桢是昨日下午到的平州,正准备睡觉呢,便听说了此事。他觉也不睡了,连忙带着人赶往灵溪村。兹事体大,他不敢用平州衙门的人,于是便把天绝教的人叫过去帮忙,所以燕随过来的路上才会没有什么人。
“大厅里那口棺材是怎么回事?”燕随问。
姬令怀叹息:“虽然我们已经跑得很快了,但还是有个大通镖局的人被炸死了,尽管这位仁兄生前可能作恶多端,可人死如灯灭,五长老那刚好有口棺材,于是他便慷慨地贡献了出来。”
燕随哑然,不是,五长老那为什么刚好有口棺材?
“那……你们查出些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