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两尺来长的黑蛇,突然从草丛中窜出,蛇口大张,蛇信冒出,“嘶嘶”作响。燕随眼疾手快,两根手指夹在蛇头七寸之处,将这条蛇提溜起来。
江潮生眉心蹙了蹙,“这里怎么会有蛇?”
“山林中有蛇本不奇怪,”齐聿环顾一周,苦笑道,“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似乎被蛇包围了。”
草丛里、树干上、枝头间,数不清的蛇从四面八方游过来,要将他们团团包围。
“快跑——”燕随大喝一声,众人立刻向山下的灵溪村跑去。
齐聿边跑边气喘吁吁地拿出那张羊皮卷,“咱们现在……在后山,等会儿下去后从……从东边走,去前头的旧土地庙,注意不……不要搞出太大动静,免得被村民发现了。”
等逐渐远离后山后,那些蛇便没有跟过来了,四人这才得空停下来喘口气。
“那些蛇可真是太难缠了。”白襄拿出帕子擦汗。
“不应该啊,”燕随凝眉,“后山离灵溪村那么近,又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村民们平日里应该也会上山打猎,所以即便是夜晚,也不应该有那么多的蛇出来活动。”
“这一点确实很奇怪,不过——”江潮生抬头看了看月亮,“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赶到旧土地庙那去吧,别再浪费时间了。”
燕随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但他也明白正事重要,于是也不多纠结于此事。
旧土地庙在灵溪村已存在了几十年,早已破败不堪,前些年那两名举人当官后又给村里在另一头新建了一座土地庙,此处便更加鲜有人来了。天机阁的人查到十几天前开始,天绝教每晚都会派人进入这间旧土地庙,白日里也有人在暗中守着,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四人躲在一棵粗壮的百年老树上,隐蔽身形。
“大师兄,我武功好,一会儿我先进去探探路,你们看我信号再进来。”燕随盯着旧土地庙道。
“嗯,万事小心,”江潮生将身后背着的长条形盒子拿出来,“喏,我把你的剑拿来了,刚才差点忙忘记了。”
燕随打开盒子。拿出了存放于里面的一柄剑。此剑长约三尺,剑身由玄铁所铸,通体银白,薄如蝉翼,刃如秋霜,透着森冷的寒意;剑柄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花饰,正中心刻有二字——随心。
他抚摸着“随心”二字,思绪渐渐飘远。八年前,燕随正值十岁,仅比他大了两岁的四师兄白襄都可以跟着几位师兄下山历练了,他被困于玄隐山不能下去不说,甚至所用的武器都只是一把桃木剑。燕随当时年纪小,便跑过去和谢玄隐生闷气。谢玄隐无奈,只好许诺燕随如果能把苍云剑法练至第三层,就给他造一柄剑。
燕随成功了,谢玄隐也兑现了他的承诺,亲自寻到材料,锻造了这柄剑。取名时,几个师兄都特意回来给燕随出主意,什么青龙剑啊含云剑啊白虹剑啊,最离谱的是三师兄薛彦,竟然说要叫什么流星蝴蝶剑。
燕随被他们吵得头疼,正打算随便取个名字,却听谢玄隐道:“不如叫随心吧。”
“随心剑?”
“嗯,”谢玄隐含笑摸着燕随的头,“我只愿小五这一辈子能够随心而行,凭心而动。”
他说这句话时,眼睛里有一些莫名的情绪,燕随看不懂,却觉得此刻的谢玄隐有些悲伤。
于是这柄剑的名字便被这么定下来了。
燕随收回思绪,也不知师父现在在哪儿。
旧土地庙的庙门被燕随推开,即便他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但这门毕竟年久失修,仍是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燕随懊恼,早知道就从窗户那里爬进来了。他警惕地扫过一圈,发现没有人,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空气中飘浮着细小的尘埃,横梁上和佛像上都布满着灰尘与蛛丝网,不知道是何时放的贡品已腐烂发臭,蝇虫绕着那些盘子嗡嗡乱飞。
燕随忍住想打喷嚏的冲动,快速地观察周围。这里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而且即便旧土地庙已经荒废多年,但也难保会不会有什么调皮的小孩子之类的跑到这里来玩,所以燕随猜测旧土地庙可能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地方,恐怕是有密道通向他们真正炼制毒药的场所。
他抬头盯着那尊佛像。佛像静坐莲台,面色平静,低眉俯瞰,似是在怜悯众生。燕随抬手,在佛像眉间的白毫轻轻一按,一阵机关转动声响起。燕随感觉到脚下气流涌动,便掀开看台上的桌布,果然,下面露出了一个能供人钻进去的洞。
“大师兄,快过来。”燕随走到门外轻声喊道。
树上的几人连忙下来。燕随指了指那个洞,“这里有个洞,估摸着下面是地道,咱们一起进去看看吗?”
江潮生点头,“也好,毕竟这黑灯瞎火的,谁也不知道下面什么情况,还是一起去比较好。”
燕随举着火折子率先爬进去。地道很窄,还没有两人并肩而站宽,几人只能排成一条直线,小心翼翼地往前挪。
江潮生边走边观察,“这地道看起来时日不多,从周边泥土的潮湿度来看,最多不过半个月,和天绝教之人出现在这里的时间差不多。”
“看来这地道应该就是他们挖的了,只是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
大约一炷香后,四人走到了地洞尽头。燕随轻轻推开上面的木板,入目是一片漆黑,等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才发现出口似乎是在草垛堆中间,白日里估计是被这些草垛给遮挡住了。
他举着火折子观察四周,离这不远是一片农田。
燕随心想,难道姬令怀真的在种植毒花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