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丫鬟小厮虽然随主子一样有些随性懒散,但云清晓若是吩咐什么,他们向来也是不含糊的,可这次却没有立马去办。
“少爷……您是真头疼吗?”剑霜小心翼翼地问了个云清晓觉得奇怪的问题。
不是真头疼,难道他还为了不背书装头疼?
他要是想偷懒,不找借口都行,何至于此。
剑刃连忙又说:“少爷,我和剑霜不敢偷懒,只是……您失忆了所以不记得了,您从小到大这样的事发生过好些次,近几年才消停了,就是……您总是一做正事便喊头晕目眩、胸闷头疼,但连太医都来看过,一概没看出什么问题来,而且每每等大夫过来的路上,您就好了,大夫到了之后您就不怎么难受了……”
闻言,云清晓眉头蹙得更厉害了。
这听上去怎么真跟装病似的。
剑霜正好接着说:“所以……这次数多了,旁人难免就觉得您是装的,您后来也不肯再因为这点小毛病叫大夫,不过自打您在国子监里交了其他名门少爷为友,日常玩乐起来,不纠结于读书这事儿后,这毛病也几乎就没再犯了。少爷,您要是还觉得头疼,我这便去请齐大夫过来。”
闻言,云清晓沉默了会儿。
然后他略有点尴尬地发现……好像就这么会儿功夫,他还当真不再觉得目眩头疼了……
这过程中他甚至还在听剑霜和剑刃絮叨,按理来说应该是更让人头疼才是。
“……不用了。”云清晓费解地放下按揉脑袋的手,也犯嘀咕,“还真不疼了……我这算是什么毛病?纨绔专业户综合症?”
剑霜和剑刃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云清晓想了想,再次看向面前的《论语》,尝试着接着看。
皇宫之中,皇家藏书用的御书房内,应津亭冷着脸正拿着一本《论语》。
他本来想分神想想这莫名其妙的强制任务,但他一分心,系统就提醒他要专注,并且不停地重复提醒,十分聒噪,直到应津亭不再走神。
应津亭看着手里这本十五年前他就倒背如流的启蒙书籍,实在不知道要如何才算专注。
靖安侯府中,云清晓又开始头疼了。
这会儿刚有针扎的感觉,他就连忙合上了书,然后揉了揉太阳穴,接着打了个斯斯文文的哈欠,放弃挣扎道:“狂风暴雨天,适合做个野性的梦,我困了,快把床给铺好吧!”
回到寝卧,云清晓陷在柔软的被子里,风雨声透过关好的门窗温和地打进来,便是偶尔有惊雷声也显得远远的,只是在为云二少爷的安眠做马前卒。
云清晓这边倒头就睡,应津亭那边无语地践行着看完整本《论语》的“豪言壮语”。
虽然倒背如流,但为了让系统闭嘴以及恢复行动自由,应津亭只能强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最后给自己看得格外平和,除了想杀人之外一切都好。
完成任务,合上书,应津亭语气很好地问系统:【我能看看那个口出狂言都不会出点有志气的病秧子是怎么执行目标的吗?】
系统理解了下,然后有点短路:【抱歉,请宿主重新输入指令,指令务必清晰。】
应津亭:【……那个说今天要看完整本《论语》的病秧子,我要看看他怎么做的。】
系统:【宿主想要回放自己完成日程计划的过程吗?好的,这部分留有存档,调取回放中,宿主需要倍速吗?】
应津亭不太确定“倍速”的具体意思,于是没吭声,脑子里接收着系统给的信息。
果不其然,系统给他看的是那个病秧子公子哥的画面。
虽然仍然不清楚系统的来历和成因,但应津亭揣测着这中间怕是出了什么纰漏,让这系统把他和病秧子公子哥绑到了一起,那公子哥说的话,却要他这边来执行。
也不知道那病秧子自己有没有被强制执行……
——没有。
应津亭看了会儿系统给的画面,然后神情冷肃地得出结论。
系统应该是以他这边完成任务的时间段,给到的病秧子公子哥那边刚才经历过的画面。
那公子哥没看一会儿书就开始喊头疼,听丫鬟小厮的对话还有公子哥的反应,大概是装的。装头疼被拆穿后,病秧子公子哥又看了没一会儿,就彻底不装了——竟是直接睡觉去了!
那大放厥词的公子哥松快得倒头就睡,反倒他这个遭受了莫名牵连的无辜人捏着鼻子履行誓言。
应津亭木然地回忆着从画面里搜罗出来的关键——
幼年时便请得动太医,几年前入学国子监,有狐朋狗友的自诩纨绔,体弱,近段时间还失忆过,卧房的屏风上有题字,落款是温玉居士。
靖安侯府云家人丁单薄,祖辈还剩下一个祖母,是承宁皇帝在位时亲封的襄宜郡主。襄宜郡主早年丧夫,继而独子与儿媳也以身殉国,唯留下两个孙子,长孙云清寒承袭了靖安侯的爵位、如今戍守在外,虽是武官但据说才识过人,有温玉居士之美誉,一字千金。
“次子云清晓,才疏学浅,膏梁纨袴。”应津亭低声自言自语,指腹轻轻敲着手边的《论语》。
此前应津亭让人探查过应国上下的紧要人物,靖安侯府自然在其列,不过二少爷云清晓本人不算多重要,便只有寥寥几言。
那寥寥几言最后总结为:“云清晓此人,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