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没说话，她只是再一次静静地注视着羽花，上扬的嘴角，保持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简单干净。

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二人聊得又大抵过了片晌，期间女孩其实也没说多少，不过是羽花一直在说，女孩也就时不时应上两句。羽花向女孩描述了这万年里的四季轮回，万物更替，以及她错过的一些美好景象。女孩一直轻抹唇笑的听着，看起来特别高兴。

又过了一会，树上落下一片树叶。

忽而离枝飘落的树叶吸引了女孩的注意，树叶还持着翠身，一摇一摆的落在她的指尖。她捏住那片叶子，皱紧了眉。

随后她将目光重新放在眼前依旧说得津津乐道的那人身上，看着她愉悦的表情，女孩又松开了眉头，展露出浅浅温柔。手缓缓松开，翠叶从手中滑落到地上，遇而消散。

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

她朝羽花招招手，示意她伸首过来。

“等我们出去之后，我就带你去看看外面的景色——”羽花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见女孩突然招她有些诧异，但还是顺从乖巧的伸了过去，“嗯？怎么了？”

二人之间的举动，仿佛女孩才是姐姐，她是那个听话的妹妹。

“再过来一点。”女孩伸手挽上了羽花的脖颈，轻轻的将她拉近，让额头贴在她的脑门上。

突如其来的牵引和接触，羽花怔愣片刻，唰得涨红了脸。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怎么和那时繁繁替她擦拭脸颊时一模一样。

“你、你干什么？”她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羽花微微侧过头，不敢对上女孩的眼睛，怕露出失态的模样。

刚躲过去，女孩就立马将羽花脸颊扶正。

“你看着我。”她轻语道。

女孩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交汇的四目，看得羽花恍惚了神。紧紧相贴的额头，涨红泛热的脸颊，仿佛时间止于此刻。女孩身上散发出熟悉的气味，让羽花感到无比安心。

羽花还想说什么，却被女孩先行一步。她扬唇轻叹了口气，眉眼间展露出离别之意，“你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外面...还有人等你回去呢。”

羽花微怔，下意识的睁大了眼，随后又像泄了气一般的颓丧失落，“可是，我还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呢…”

女孩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那笑容，让人感觉既安心又可靠，“所以，我送你出去。”

昏暗不明的空间，羽花只记得女孩的笑容渐行渐远，仿佛突现的一束光慢慢回拢，直至消失在触不可及的阴暗之中。

“再见了，我的...”

她隐约听见离别之时女孩的声音，但说了什么，她已记不大清。泪水从眼角滑落，她下意识的伸手触碰，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为什么，会哭呢…

「…花儿？」

为什么，会难过呢…

「花儿...？」

为什么，会不舍呢…

“花儿！”

熟悉的声音渐渐回荡在耳边，若有若无，逐渐清晰，直至将她拉回现实。她神色恍惚，无力的眨了几下眼睛。

眼前的景象已不再是那棵被灿光笼罩的树下，女孩也同那棵树一样，不见了。她失神的朝呼唤自己的声音望去，眼眸空洞虚无，充满了无限悲伤。

那人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低语唤着，“花儿…”

指尖的凉意，熟悉的触感，瞬间让她醒过神。眼中渐渐泛起了光亮，她蹙起了眉头，朦胧绰绰之中慢慢显现出一个身影，“繁…繁…”

显然，她还没完全清醒。她对上那人的眼眸，手随着感觉攀附而上，轻轻握住那只抚在她脸庞上的手。她定了定神，倏忽之间，蓦地睁大眼睛，惊呼道:“繁繁！”她不由的握紧了那只攀附的手。

“嗯，是我。”衹繁轻声答应。

在确定了眼前之人真实存在，并非是看恍惚眼，羽花安心的松了口气。她缓缓松开紧握的手，露出柔和的表情，但语气有些虚弱，“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衹繁神色紧张，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心。

“那就好，我们——“羽花微怔，感觉到眼角有些湿润，伸手抹了抹，“诶？我这是怎么了？”

“你中了幻术。”一旁的踏枝开口道。“我的祖宗，你可算是清醒了！”

她看着沾在手背上的泪水，诧异道:“我方才？哭啦？”

“应该是你中了幻术后，还留了些后遗之症。”

“这冥府四处弥漫的青烟会扰人心境，花儿你方才也是因为受这股邪烟的影响，才会失了神。”

“啊，那我不会——”脑子出什么问题吧！羽花担忧，她这引以为傲的小脑袋瓜子，若是变得不灵光了可怎么办！

“不会。”衹繁斩钉截铁道。

“回去之后，我替你除去你身上的浊气，不会有事的。”

“嗯…好…”羽花一时羞红了脸，习惯性的挲了挲耳垂。“繁繁，让你担心了，本来是要来助你的，结果又给你添乱了…”

衹繁目光温润，语调轻柔，“你没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