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花回过神来,接着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怎么看出来的?”
衹繁笑而不语,不经意间还加深了唇角上扬的弧度,她又饮了一口,直至喝干了杯中的茶水,看样子她是真的渴了。
羽花见她没有想说的意思,也不再追问。她双手后撑懒洋洋的向后仰,“害,早知你识破我是女儿身,我就不必这般扭扭捏捏的与你相处,好不自在。”
衹繁放下茶杯,笑着答道:“你似乎,也没因为自己是‘男儿身’,而与我有刻意回避啊。”
这话不就是说她也乐在其中嘛!
羽花尴尬一笑,自是听出了这浅层话的意思,却也无话反驳。
她挲了挲她的耳垂。
说到底还是自己没有身为“男儿身”的自觉,过分与姑娘亲近。
这样一想,当初又是搂着人家,又是挽着人家,什么亲密动作都做了,现在却又说什么因为身份的原因,与人家相处的不自在。
就好比一个男子在大街上见人家姑娘漂亮就摸了一把人家的腰,却又反过来表示自个很为难。什么好处都让自己占了,到头来又说自己不自在。
得了便宜还卖乖,简直活脱脱的伪君子行为。
对,伪“君子”!
羽花在心里暗骂自己的臭不要脸。
但她转头又想。
繁繁对她的过分示好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排斥。她挽她,她没反应,她搂她,她也没反应,甚至是她抵着男人的身份,在她榻上睡觉,她也一如寻常。
还是说她从一开始就看穿了我。
羽花盯住衹繁的眸子,她那副不明所以,又净净白白的模样,总觉得暗藏隐晦。衹繁见羽花一直看着自己,疑惑得皱了皱眉。
繁繁定是一开始就认出来她是女儿身,定是!
羽花心里暗下定论。
她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气嘟嘟的撅起小嘴,“哼!繁繁,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也是女子,怪不得我这般亲近你,你也不排斥我,我还以为…”
“我还以为…”
她的声音突然渐小,小得渐渐没了底气。
羽花望着眼前人,笑容依旧,温暖又美好,蓦地,她哽住了喉咙,硬生生将后面的话都咽回了肚里。
「我还以为我真的这么讨她喜欢…」
闪烁的目光突然黯淡,羽花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满是失落。
原来繁繁是知道她同她一样是女子,所以才没有拒绝她对她的所有示好。原来繁繁只是把她的所有示好当作是正常女子之间的相处方式。
只是因为,她同她一样,是女子。
就在那一瞬,眼神中的黯淡与失落,全都一点不落的落在衹繁的眸里,她蹙着眉头侧头观望,不禁发问:“你为何突然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是不高兴吗?”
衹繁觉得奇怪,花儿是感到不开心了吗,可为何突然不开心了。
“没,我没有。”
羽花语气淡了下来,她撇开了衹繁的视线,自顾自的双手交附于胸前,侧回身子,像小孩子耍性子般的扭头不理她。
衹繁也不知羽花这突然是怎么了,浑身上下散发着不高兴的气息。她看着她的蜷缩成团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样,心突然悬了一下。她缓缓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抚摸着羽花那头墨色如秀锦般的柔软长发。
“虽然我不知道,花儿为何突然间委屈兮兮的。”
“不过,我知道,我与你相处并非是因为你是男还是女的缘故。我向来对男男女女之间如何相处了解不深,只觉得你与我有缘,也愿意同你多说几句话。”
“我本来,就生性冷淡,从来都是排斥与他人接触的。但是,我并不排斥花儿。”
“对我来说,只是因为与我接触的人是花儿,所以…”
羽花虽埋头闷气,实则偷偷摸摸的竖起了耳朵细细听着,她听着衹繁好听的声音,身体蓦地一阵的酥麻,难过的心情顿时好了一半。
所以繁繁现在是在哄我?
她侧着脸嘴角边偷偷露出一丝开心满怀的笑意。还有繁繁刚才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她并不是因为我是女子才接纳我,是吗?
羽花越想越开心,越想越激动,渐渐的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一不注意笑出了声。
衹繁察觉出花儿的古怪,便侧头瞄去,只见那人正偷摸摸的忍笑,沉浸其中。原来花儿是在戏弄她。她停下了嘴里还未说完的话,嘴角缓缓扬起,眼眸间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
羽花笑了片刻,忽然感到一阵静默才发觉身后人停了声音,安静得一语不发。她一时奇怪,繁繁怎么突然停了下来,话还没说完呢,于是便转过身,蹙着眉头追问起来:“所以什么,繁繁,你还没说完呢!”
她转过身对上那人的视线,一时间突然怔住。
夕阳渐落。
在余晖的照耀下,那人依旧扬着嘴角,唇间透着温暖又美好的笑意,眼底含着水光泛起了涟漪,散发出迷人的光。
她轻轻的拂着羽花眼帘前的碎发将其挽在耳后,轻声浅语。羽花望着那人翘动的双唇,紧张得呼吸都停在了那一瞬间。
不是因为花儿是男子还是女子。
而是因为那个人是花儿,而非他人。
所以——
“所以…”
“我应该是真的喜欢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