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乖巧。
沈兰御侧目,避开那双盛了清晖的眸。
他开口:“嘉宁侯已经递了帖子,臣自当赴宴贺喜。”
晏亭梨又只能看见他的侧脸,目光便落在他的脖颈上。
一块暗色的细长伤疤,有些不清晰了。
像白玉上忽视不掉的瑕。
晏亭梨收回目光,又看向他的脸,声音清脆。
“沈相平日公务繁多,每日挑空为我授课,又难得休沐,长此以往,会不会太劳累了?”
沈兰御的目光掠过墨砚,声音清泠。
“殿下不必忧心。陛下问过臣的意思。臣不会耽误殿下的课业,也不会误了公务。”
谁知她又开口,有几分犹疑:“父皇有给沈相多发一份俸禄吗?”
沈兰御手上动作一顿,两息后才道:“为陛下尽忠解忧,是臣分内之事。”
那就是没有了。
晏亭梨皱了眉。
父皇忽然想起来她的课业,多半是因为五公主晏亭宛。
晏亭宛性子骄傲,书文一道更是学得认真,衬得她于才学一道上平平无奇。
晏亭梨有貌美之名在外,却并无才名。
勤帝很重名声。皇室颜面在他眼里,比很多东西都重要。
晏亭梨乖乖低下眉,“是我往日太懒怠了,这段时日要辛苦沈相了。”
她抬起眼时,语气分外真诚,“我会好好学的,一定不负沈相辛劳。”
沈兰御的眼瞳有一点很浅淡的琥珀色,明光入窗,映得他眸似琉璃。
他道:“殿下天资聪颖,是臣有幸。”
他这话其实是很客气谦虚的,偏偏实在好听。
晏亭梨听了也不免扬起唇角,得寸进尺地打听道:“父皇为我择师,沈相为何没有推拒?”
以他的身份,莫说是主动推辞,父皇本也不会让他来教导的。
沈兰御稍一垂眼,便又能看见小姑娘布满好奇的脸。
他侧开几步,回到茶桌前,这才开口:“今年的贺年宴,南疆王室的公主和王子也会入京庆贺。
南疆公主为人骄满,自认才容兼备,又早已听闻殿下盛名,几日前便已扬言要与殿下一分高下。
陛下担忧殿下性情和善,遭了为难。
恰好臣对南疆有些了解,正好为陛下解忧。”
晏亭梨眨眨眼,当即就听懂了他言下之意。
是父皇怕她到时候真被南疆公主比了下去,丢了颜面。
但前世根本没有这一回事。
晏亭梨确实是大勤如今三位公主里生得最为貌美的,容盛之名传得甚广。
也因着这个,前世西戎王室肯助梁王成事,条件之一,便是需得将她送往西戎。
南疆国土不大,但国富民勇,军士善战。
大勤虽敬南疆为宾,不能轻易生恶,却也绝不能被打了脸面。
可,“沈相只授我书文词赋,南疆公主也擅此道吗?”
沈兰御弯唇笑了。
他唇色偏淡,五官生得极好,不笑时真似冰刻,无波便生清寒。
笑起来时却碎雪盈光,温泠如玉。
他语气和缓:“不止书文词赋。
琴乐棋画,人德世论,只要臣会的,都会倾囊相授与殿下。”
他说得不紧不慢,晏亭梨越听心头越凉,慢慢睁大了双眼,乌瞳颤颤。
她根本不敢想接下来两个月要学多少东西。
沈兰御见状,收回目光,拿起了茶盏,掩去了唇边浅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