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贾敏送走了县丞太太和几位主簿太太后不久,下人便来传说几位洋商和本地商人家亲来人送了东西来,只听说贾敏在招待县丞太太和几位主簿太太,不敢打搅,留下乔迁礼便告罪离开了。贾敏看了一眼,皆是绸缎顽器等物,只两家洋商又各送了几个精巧的怀表并自行船。贾敏着人登记后问了人,得知林如海还在前头接见来拜见的大小官吏,便让下人托着东西先去了林老夫人房中。
这次带来任上的下人做事干脆麻利,此时林老夫人房中已经收拾得差不离了,只差一些摆设帐幔便妥当了。
贾敏将东西在林老夫人面前过了一遍,林老夫人见状道,“虽不到进上的地步但也不差了。咱们家如今不过是县令,怎么倒送了这般的东西。这也太打眼了。”
贾敏道,“我瞧着那洋缎洋绉猫眼儿宝石在这委实不稀奇,几位太太头上身上都是上好的,只是做工不及我们寻常用的。这些玩器里也就那几家洋商送的自行船怀表稀罕些,不过她们本就是做这个营生的。想来是听说我们家出身不同寻常人家,怕我们看低了这才送了重礼。”
林老夫人见她心里有数,便也不在意了。贾敏回了自己屋里,李三娘已经将屋里打理妥当了,打发下人将东西登记入册,只留下了县丞太太送的两本书翻看。
这写书人也是个贴心人,虽是写的西洋诸事,文字却一色是整齐小楷。书中诸事诸物另配有图画,却是西洋画,一干事物栩栩如生。贾敏略翻了翻心中喜欢,仔细一看,那小楷字迹娟秀,竟不像是男子手笔,而是女子所为。贾敏
心中不免有些稀奇。
不多时,竹语来报,说李三娘来了。
贾敏不解,今日见了许多回了,什么话得特地来说?但是依旧道,“还不快请进来,三娘是自己人,何须这么客气。”
李三娘正巧进来,笑道,“原是我让竹语姑娘通传的,太太待我好,可礼不可废。”
贾敏道,“自己家里客气这许多做什么。我只没料到你这时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不是?”
李三娘半斜坐在贾敏身边的绣墩上,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心中明白她是看书看入了迷,将原先说好的事给忘了。便道,“想来是太太看书入了迷给混忘了。原是说好三日一请平安脉,只我前儿身子不争气,受了风后却是开始晕船,已经久不请脉了。前两日我倒是大好了,只还有些晕眩,今日到了地方,倒是大好了。只今日太太又忙着安插器具又忙着接待各位太太,我这边也乱将着,故而没提。如今一切处理妥当了,便来看看太太。”
贾敏方才想起来,自己月前疑似有孕,只后来放宽心丢开一旁,李三娘又身子不适,她又忙,倒是给混忘了。当下也心里急切,急忙将手腕递给李三娘来看看究竟如何。
李三娘捧过贾敏的手腕,只屏息仔细感受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脉搏有力,相比月前有力许多。
贾敏已两月没有换洗,心中早有期待,只没有李三娘的肯定到底心里没底。李三娘抬眼看到贾敏急切的眼神,也干脆笑道,“恭喜太太得偿所愿。”
贾敏方才长舒一口气,喜得不知所以,又连问了李三娘几遍,李三娘也耐心应了几回,见贾敏有些手足无措,笑道,“太太大喜,老太太老爷却不知情呢,还有许多摆件,也应该撤下来了。”
贾敏身边的丫鬟皆知道林家在儿女缘分上素来艰难,一直为贾敏忧心不已,如今见贾敏有孕事,一时之间竟是欢喜傻了,听了李三娘的话,兰若方冷静下来,道,“菊欣去给老太太老爷报喜。还请李姐姐告诉我该注意些什么,我和梅珞竹语一一改了。”
其他人方才如梦初醒一般,菊欣忙前去报信,竹语赶忙搬来小桌案,梅珞忙从匣子里寻了一套笔墨纸砚,兰若拿起墨条开始研磨起来。余嬷嬷已开始指挥几个小丫头将金玉摆件陆续收了起来。
贾敏见身边人忙的火热朝天心中一暖,李三娘见了也不觉笑起来,看着兰若等人殷切的目光,也不耽搁,只耐心将一切注意事项逐字逐句告知众人,兰若笔写得飞快,额头都沁了些汗水。
另一厢,林如海正巧在林老夫人房中与林老夫人谈论一些西海沿子诸事。菊欣跑到林老夫人房外时正巧遇到舒秋出来换茶水,见她跑得满头大汗却一脸喜色不禁奇道,“你这是怎么了?这般完了什么事让你这般急匆匆的过来,先吃完茶吧,瞧你一头汗。”
菊欣道,“好姐姐快替我通传一声,我有急事要告于好太太,那茶什么时候不能喝呢。”
舒秋见她不似以往,便转身进了屋子替她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