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昨天下晚一直胸闷犯恶心,要不是谢云逍送来的点心样子奇巧,他连早饭都不想吃。
墨竹在一旁忍不住道:
“我们公子昨天回来一直身体不舒服,夜里还直接咳醒了。”
“怎么不请李大夫来瞧瞧。”
墨竹一脸担忧,偷瞥贺寒舟:
“公子说不用。”
贺寒舟淡淡道:“用不着,老毛病。”
谢云逍凑到贺寒舟跟前。
贺寒舟今日气色大是不好,脸色苍白许多,嘴唇微微泛白,但眼眶却有些泛红。
与平日里比,少了些锐利,多了些脆弱。
贺寒舟放下了银筷,又低低咳喘了下。
恰巧窗外日光穿透窗纸,贺寒舟整个人在清晨的白光下,仿佛有一种透明感。
一股心疼涌上了谢云逍的心头,他忍不住想去握贺寒舟的手。
贺寒舟白了他一眼,躲开了。
谢云逍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半晌又忍不住问道:
“寒舟,你是被贺兰那厮气成这样的吗?”
贺寒舟抬眼瞥了他一眼。
“我没那么脆弱。”
在谢云逍的坚持下,李大夫很快便来了。
李大夫一号脉,脸色突一变。
“世子妃倒像是中毒……”
谢云逍顿时如临大敌。
“中毒?!什么毒?!他么的谁干的!”
贺寒舟垂眸不语,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李大夫忙道:“需得老夫施针才可知。”
他屏气凝神在贺寒舟的食指尖扎了一针。
贺寒舟的表情十分平静。
李大夫一转头,却见着两张一大一小,却一模一样、十足痛苦揪心的脸。
“……”
谢云逍和墨竹同时道:
“贺寒舟怎么样?”“公子怎么样?”
李大夫干咳一声才道:
“倒还无妨,世子妃中的是一种叫更生散的慢毒,长期用会使人疯癫致死,索性世子妃中毒尚浅,喝两贴疏散的药便无妨了。敢问世子妃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东西……”
谢云逍心中别地一跳。
“墨竹将香炉拿来给李大夫瞧瞧。”
李大夫将香料颗粒碾碎了,细嗅了嗅。
“世子爷敏锐,此香确有问题。”
贺寒舟面色一寒,忍不住重重咳嗦起来。
谢云逍忙凑了过去给他拍背顺气却被他推拒了。
但谢云逍这次并没像以往一样被他拒绝一次便识趣地保持距离,他颇强硬地缠了上来又继续给贺寒舟拍背。
贺寒舟扭头瞪着他,见他一脸关切,快说出口的“走开”终是咽了下去。
墨竹跟着李大夫去济世堂取药去了,屋里只剩了谢云逍和贺寒舟两人。
谢云逍一脸冷硬,与他平时的模样大不一样。
“是我疏忽了,这王妈妈定不能留了。”
贺寒舟垂眸不语。
其实一开始,就不应该让王妈留下。
他知道自己总是有些妇人之仁,当日若不是自己,谢云逍恐怕也不会许王妈留下。
王妈很快被吴大派人押了上来。
“世子、世子妃,李大夫一来,这老妈子就收拾行李从后门逃走……”
“她竟敢给主子投毒,罪该处死。”
王妈本萎靡地低着头,闻言立时惊恐下来。
她立即不住地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公子,老奴也不想害你的!都是贺兰公子逼的,老奴的儿子和孙子的命都捏在他的手里!”
她额头已磕出血,那血从额头躺下来,混着她的眼泪,整张脸十分可怖。
“公子,那日老奴为何被贺兰收买,也是为的孙子急病,老奴看着公子长大,怎会成心要害您啊,老奴也是没有办法……”
贺寒舟别开了脸,又低低咳嗽了起来。
谢云逍轻抚他纤薄的背,皱眉道:
“是么,不论是何原因,终是你背叛寒舟在先,害人性命在后,你有千般的道理,那寒舟呢,活该被你们害死吗?”
王妈动作一滞,她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谢云逍看她如此,心道,此人还不算完全没救。
“吴大,先将她带下去看管起来。”
自在书房中与谢云逍谈了之后,平南王也将谢云逍入仕的事记在心上。
他当日就跟官中递了消息,在兵部给谢云逍捐了个职位。
兵部一早接到消息,将谢云逍的书案都准备好了。
谁知,请官的折子圣上批阅的速度倒快,但却给谢云逍换了职位,从兵部主事改为了都察院左全都御史。
这左全都御史相较于兵部主事级别要高上不少,但却只是个言官。
看来,圣上终还是不放心他……
他叹了口气,将谢云逍叫了来,告知谢云逍准备准备去都察院上任。
谢云逍倒一点不嫌弃,爽快地接了。
贺寒舟近来喝药祛毒,睡觉休息的时间多,谢云逍没舍得打扰他。
谢云逍在损友的起哄下,去城西的杜康阁大摆了几桌宴席,将那些有的没的损友都叫了来,正式告别他的学生时代。
杜康阁整个二楼包间什么牡丹轩、玉兰轩、月菊轩都被谢云逍订了。
包厢门大开着,各个屋人来人往地端着酒壶乱窜,好不热闹。
谢云逍正被堵在玉兰轩。
萧必安、岳畅等人拉住他不让他走。
那岳畅一脸的遗憾,“本来听我老爹说,谢兄会来兵部与弟弟我作伴,那晓得谢兄倒高升去了都察院,可惜可惜……”
萧必安则阴阳怪气道:
“打死我都想不到,谢大傻居然能跑去当个文官,你家狗都叫的忠勇将军,怎么到你这成了个打嘴炮的言官,叫人怎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