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将手中长长一段的纸单递到贺寒舟的手中。
谢云逍愣住了,没想到吴大这一次去,狐假虎威连蒙带打,竟然还有意外的收获,逼贺家将贺寒舟父母的财产吐了出来。
这笔钱要是他记得没错,应该是被挪去贿赂考官,将贺寒舟的春闱的名次给顶替了,看样子他还不知道这个情况,贺寒舟的身体刚好些,若是自己贸然告诉他怕是对他养病不利……
贺寒舟则面色苍白,满脸的错愕之色。
他从不知道他的父母还给他留了这么一大笔钱财。
他自幼寄养在堂弟贺兰家,从小便受冷言冷语,贺兰总嘲他白吃白喝,是个没爹没娘也没用的废物。
那时他还太小,竟从心里也认同他的话,因此即使受到到苛待,也并不怎么反抗,反而默默忍耐。
他心中反复想的是,他只是一个靠施舍长大的孤儿,别人再怎么对待他都是应该的,因为世上应该待他好的人已经不在了……
但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的父母给他留的遗产甚至能装满半个贺家……
他双手颤抖地展开他父母的几封书信,其中一封是他母亲去世前留给他的,只见上面写道:
【寒舟吾儿,弹指间自汝父去南疆已半年有余。闻南疆战事甚险,枕骸遍野,吾夙夜难安,今决心南下寻汝父,若汝父即去恐娘勿宁独活。娘无舍子之心,自诞下吾儿,待如珍宝。今当离别,泪水涕零。娘于世间唯深忧吾儿,恐贺氏苛待于你,今后若有变故可去京中寻外祖梁从俭,但愿吾儿一生顺遂平安康健……】
书信中包有一枚玉佩,玉佩上刻有“梁”字
他捧着信件的手颤抖起来,他后退半步,心情起伏过大,复又猛烈地咳嗦起来。
谢云逍忙扶着他进屋。
屋里也多了不少东西,有紫檀雕刻的精美的屏风,镶嵌五色琉璃的赤金香炉以及各色书桌茶几等等不一而足。
但好在大的物件,吴大搬不进来,以致于屋里的陈设格局没变,只是多了不少点缀的装饰,倒不难看。
贺寒舟被谢云逍扶到其中一宽大的楠木椅上坐好。
他的手中紧紧地抓着那串长长的财产清单,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谢云逍想哄他开心,故意道:
”多亏了你,我这云祥院的身价一下子就上来了。“
贺寒舟抬眼看向他,目光沉沉。
若没有谢云逍,他只怕要一辈子蒙在鼓里,只以为自己是一个没人要的弃儿。
他半晌突然道:“你为什么娶我?”
谢云逍一呆,心道,怎么又问我这个问题,他摸摸鼻子,干咳一声。
“因为我看上你了。”
贺寒舟被他说得一愣,他有些别扭地说道:
“我不是问这个,是不是王爷让你娶我的?”
当时葫芦山与谢云逍初遇,他的模样不像是要做成这门婚事,倒像是要搅黄这门婚事,只不过看到自己后……想法改变了而已。
贺寒舟能猜到这里,谢云逍并不意外,他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我感谢我老爹,以前错怪他了。”
贺寒舟故意装作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直问道:
“王爷为什么要你娶我?”
谢云逍咧嘴坏坏地笑了一下。
“因为我被人看上了。”
贺寒舟:“……”
他的表情太过无语,谢云逍笑了半天,受了贺寒舟一记白眼后,复又老实地解释道:
“是朝中有些老眼昏花的朝臣看上了我,上奏提议我当什么劳什子皇储,结果惹得皇帝老儿忌惮,皇帝将我爹提溜了过去敲打一通,他才下定决心要做成这个娃娃亲,让我娶个注定没有子嗣也没有家族助力的男妻,当做挡箭牌,打消皇帝的忌惮,就这么无聊的原因。”
贺寒舟自嘲地笑了笑。
像他这样无权无势的人,命运可能因上面某位官员无聊的想法就改变了,只能身不由己地被圈在笼中,当深宅大院的一只病鸟。
但是刚刚在看到父母留下的东西后,他突然心中无端升起一股力量来,他想去抗争去改变,他不甘心病死在某个深宅大院的内宅中,一辈子期期艾艾,自怨自艾……
不过,看上谢云逍的朝臣也许不是老眼昏花也不一定,反正他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也许可以搏一搏也说不定……
他忽而抬首冲谢云逍一笑。
“也就是说,如果皇帝忌惮的问题不存在了,这个挡箭牌就不需要了,那我就不用困在这王府内宅与你再做夫妻了?”
谢云逍被他的笑容闪花了眼,半晌才琢磨过来他的意思,他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你别有这个想法啊!!理性上确是这个理,但感情上那是大可不必啊!”
贺寒舟:“……”‘
说的好像他们很有感情似的,明明认识还不足五日。
谢云逍又讨好地冲贺寒舟笑。
“咱俩既然有这个姻缘,那就要珍惜,别动不动就想着散伙嘛,你瞧瞧我这也是一个英俊不凡好小伙,咱俩相处地也挺好,给我一个机会嘛,别老想与我一拍两散~”
贺寒舟失笑道:“即使相处得好,也不一定要假作夫妻。”
他瞧着谢云逍一脸的大受打击,复又补充道:“或许我们可以做朋友。”
朋友?谢云逍更崩溃了。
他的狐朋狗友太多,满城的二世祖没有几个他没有拜过把子称过兄弟的,实在不用贺寒舟委屈自己和他做朋友!
他十足痛苦道:“哪有这样的事?!我把你当媳妇,你却把我当兄弟?!”
贺寒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