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幼崽间的闹剧最终以昀“抵押”在黎息身边落下帷幕。
星光稀稀落落撒在浓稠的夜空,四周寂静,只有走路的脚步声。
通往古树的这条路偏僻又荒凉,连个路灯都没有,只能依靠浅淡的月光分辨脚下小路。
两道小身影一前一后,沉默不语地走在石板铺成的路上。
“有台阶。”
雌虫夜市能力极好,而眼前幼崽夜视却很弱,最开始昀没注意。
他这一路沉浸在雄虫说的那番话中,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在黎息被石子绊了两下,又差点摔到旁边的草地后,他不得不分出一半的注意力关注对方。
黎息脚尖抵着高出一节的拾阶,默了会儿才低低“哦”了声,然后才抬步,继续往前走。
等他迈上阶梯,昀等了会才不紧不慢跟上。
黎息垂眸凝视脚下,以防被坑洼的地面绊倒。
遇见不平坦时,身后总会及时出现提醒他的声音。
这一路走得倒平顺。
离开主宅后,昀整个虫都处于一种沉默的状态,黎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凝滞的气氛保持了一路,直到抵达别墅前才算有所缓和。
“你家进小偷了?”昀冷不丁出声。
黎息:“……?”
昀指着半开的门,眼神警惕往里飘,小声说:“门开着。”
黎息还以为小孩看见小偷了呢,吓了一跳,谁知是在说门。
他出门时并没有关门,锁了才奇怪。
黎息坦然地推门而进,看不出害怕迹象,好似本该这样。
“……”昀明了。
灯光似有所感缓缓亮起,设计十分合理,先是昏黄暖光亮起,然后才是白光,照亮了整个一楼。
落地窗边的流苏水晶在夜风下叮铃作响,颜色更是偏向暖色格调的风格,幼崽玩具随处可见,温馨气息萦绕。
昀一时忘记方才的不愉快,惊叹了一声:“你住这里?”
“嗯。”黎息站在门边示意小孩进来。
主星的晚上不似白天温热。
凉意侵袭。
*
昀因为打架身上脏兮兮打,没敢直接坐在沙发上,他捧着一瓶高级营养液拘谨地坐在地毯上。
那双紫色眼眸却是咕噜转悠着,对这里的一切都极其好奇,眼底还有一抹微不可察的向往。
雌虫幼崽的房间大多简洁,不太讲究精致舒适。
这幼崽到底是什么身份?
住的偏僻,却又受重视,临走前那位S级殿下还把他叫到身边说了什么,距离太远他没听见。
黎息推了桌子上仅剩的零食过去。
昀见状摇头,又推了回去:“我不吃,你吃。”
黎息今天吃过小蛋糕,胃里腻,也不太想吃这些东西了。
空气里只剩下铃铃的水晶声,黎息坐在沙发上,昀只得仰着头看他,率先打破沉默,试探问道:“你跟那位S级殿下什么关系?”
黎息遮住眼眸,盯着手里的营养液,良久才缓慢地说:“亲……虫。”
昀:“哦。”
他又补充了句:“他对你很好。”
黎息没搭话。
昀见黎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聪明的没再多问。
墙上的钟表敲响,预示着凌晨一点。
昀呆呆看了会儿,然后想起来什么,抱头失声道:“我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呜……”
黎息早在回来的路上,精神就已乏倦,但小孩很有精神,他也就没说什么。
昀抓了抓头发,问道:“你要睡么?”
“嗯。”
“那你快去睡吧。”昀说罢就准备随意找个过夜的地方,看了一圈,发现只有沙发能凑合一夜。
他试探地指了下黎息坐着的长沙发:“那个……我能睡沙发吗?”
当然要是有床更好了,但他初次来,还是以“罪虫”身份来照顾对方,也不好提多余要求。
黎息垂眸思考小孩这想法的可行性。
昀等了可能有一分钟,也没见点头摇头,好似又变成初见时,那个呆呆傻傻的小幼崽。
他:“……”
“我身上可能脏,睡地下也行。”他再次提议。
有些雌虫领地意识很强,不知道这幼崽是不是属于那一类雌虫。
总不能让他总不能让他睡外头吧?
虽然偶尔也会睡在露天的训练场,可那难以言喻的感觉他不想多次体验。
不管了,找个地方过夜。
黎息喝掉剩下的营养液,站起身阻止小孩准备躺下的动作。
昀:“啊?”
真让他睡外面?
黎息指了指楼上。
这栋房子没有别虫留宿,客房积灰,连个床都没有。小孩要住这里的消息太过突然,从不住“人”的客房来不及打扫,亦缺少很多常用物品。
黎息只能将昀带到自己的房间,好在床够大,睡他们两个不成问题。
睡在楼下总有种他虐待孩童的既视感。
仅有的良知又在敲打他,不准虐待小孩!
黎息从衣柜最上面找了枕头和薄被,然后又在最底下找了套朴素、不那么幼稚的睡衣,让小孩换下身上沾灰的晚礼服。
“记得,衣服。”
昀今天经历了太多起伏,精力早已耗尽,大脑反应迟钝,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提醒他,在河边说要赔他衣服的事。
他指着满柜子的衣服:“你不有很多衣服吗?还缺我那一两件?”
黎息闻言把小孩怀里正常衣服捞回来,宝贝地抱在怀里,丢了一件嫩黄色带尾巴的衣服过去:“你穿。”
昀先是愣了愣,视线在这两身衣服上来回转悠了几圈。他揪了揪毛茸茸的大尾巴,尬笑着又把原先衣服抽了回来,果断改口:“缺!我给买!”
他乖乖的换好衣服,匆匆洗漱完坐在床上。
黎息从浴室出来,就见小孩托着下巴昏昏欲睡,却是强撑着频繁张合的沉重眼皮,面朝浴室方向,像是在等他。
黎息好心扶了一下东倒西歪的小脑袋,指了指床。
昀打了个瞌睡,有气无力地说:“在等你啊,你不出来我怎么睡?”
良好的教养告诉他,在别虫家过夜不能太过随意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