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在屋外回禀。
阮言卿搁下了笔,神情平静的站起,“动身吧。”
‘鬼宅’大门紧闭,马车并不曾出来。
因为通向天一楼并不需要从大门出去,‘鬼宅’内有直通天一楼的密道。
池塘下就是密道的入口。
阮言卿在池塘边止步,看着侍卫将一把独特的弯刀插入花廊石狮扶手的嘴中。
顷刻间,池塘的水面开始泛起波澜,水中一条水线渐渐明晰,向两边退去。
入口显现出来,通往入口的石阶带着微微的湿气,有些许青苔长在上头。
阮言卿扶了侍儿的手,款款往下走。
随着一行人消失在入口,池塘边收尾的侍卫拔出了石狮扶手嘴里的弯刀,收进了腰间。
而后,便有一只信鸽飞出了‘鬼宅’,不知飞往何方。
天一楼,八层的高楼,中央圆台摆着一张屏风,一张几案,一个插着香的香炉,笔墨纸砚齐备。
随着人渐渐聚满圆台周围,八层高楼上放下了一张巨大的青布,幅面有两人张开双臂那么宽,其上写着百余人的名字。
随着铜锣一响,香炉燃起,摘榜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甲联第八位,三千两百两,摘榜-----”
报榜人高唱声一起。
圆台周围顿时叫骂声一片。
“谁!谁抢在老娘前面!老娘牌都还没来及掏呢!”
天一楼摘榜规矩,递引荐信物,接笔亲自去划要杀之人的姓名,谁抢得快,就算谁的。
随着排名越往上,任务难度也就越大,可相对的赏金也就愈加丰厚。
且八层楼高的青布直垂而下,拼的不止是手快不快,还有轻功,心狠,狡诈。
功夫不如人的,爬梯而上,一路便需将竞争者一路甩在身后,捅刀子手起刀落,那是必得见血的。
轻功好的,便需防备半空的暗器毒药,能稳稳当当划到名字的,已是一众摘榜人中的佼佼者。
一时间天一楼内血色弥漫,杀气在各个角落充斥,榜尚未摘下,早已有人杀红了眼。
“好一个天一楼。”
梁宣玉抱着剑,早在铜锣响后,一瞬跃上了八层高楼,靠着柱子,往下看着。
她掏出了阮言卿给的玉佩,微微在手里摩挲,“看来小郎君也没有夸大其词,若是换旁人,确实像来送死的。”
说话间,一道暗器破空而来,划过帐幔,‘叮’的一声,半道帐幔落地,暗器停在梁宣玉包着帕子的指尖,散发着恶臭。
“这毒倒是别致,还沾了金汁。”
梁宣玉兴味的勾了下唇,嫌弃的将帕子连带暗器朝着暗器来处扔了回去。
那楼道帐幔低垂处,只听闷哼一声,一道人影拽着帐幔直直跌出栏杆,砸破层层挂饰,坠在一楼地上,抽搐着没了气息。
“跛脚道人死了!”
底下不知是谁惊呼一声,所有人打斗着,纷纷分散注意力到了楼下,朝着那摔成浆糊的尸体看去。
而后有人直指八楼,“看!是她杀了跛脚道人!她要抢百人榜的榜首!”
刹那间,所有的打斗都停止了。
那些浴血杀红眼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离百人榜最近,靠着柱子含笑的梁宣玉,就像是终于瞅准了一个目标,不再胡乱砍杀,纷纷往八楼齐齐奔来。
‘咚’‘咚’‘咚’
仿佛数百人的脚步齐齐响彻天一楼,擅轻功者跃身而上,八楼间暗器下的跟飞雨似的,眼花缭乱。
梁宣玉就像是个移动的靶子,被暗器围追堵截。
百人榜此时好像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无人问津的垂挂在那里。
梁宣玉在那些摘榜人眼中,突然成了一个巨大的威胁,她若不死,所有人心难安。
梁宣玉长剑出鞘,飞快抹了两个人的脖子,脚尖一点落在七楼栏杆间,拽着垂挂直下的百人榜,飞身而下。
“快!杀了她!咱们平分百人榜!”
“杀!杀!”
那些人却并没有停止对梁宣玉的追杀,仍然双目紧盯着梁宣玉的身影,齐声喊着,“杀!”
梁宣玉站在一楼圆台上,仰头望过满楼喊杀的声音来源处,余光瞟了眼仍然垂挂着的百人榜,此时回过味来,她成了帮着消耗对手体力,消灭对手的最佳工具。
那些人并非齐心,只是同时算计到了她的头上。
梁宣玉勾唇,玩味的笑起来。
她收回了长剑,飞身在楼间。
天一楼转瞬间成了只一方的屠杀。
满楼残肢断腿,血顺着楼梯下去,流成了小溪。
那是乱飞的带毒暗器打在身上,为了不死,只得亲自断去中招的部位,所丢弃的手和腿。
惨叫声响彻楼内。
梁宣玉却凭着引暗器打向自己,成功扫下了一片。
飞暗器的人此时才不得不住手,随着人数消耗下去,百人榜分给剩下的人已经绰绰有余。
她们的目的已达成,虽然在下暗器的时候,也有暗中针对其他人,可是继续下去,暗器已快见底,彻底对上这样一个狡猾的对手,她们也不知道赢面会有多少。
因为说到底,她们并没有算真正见过她的招式,对梁宣玉的底,剩下来的人都感到了深不可测,故而心生忌惮,纷纷不约而同的住了手。
此时铜锣一响,燃香用尽。
“百人榜平分----”
“榜首--------梁宣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