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宫正叹了口气,“我没事,没事......”但是离晋有没有事就不知道了。当然这句话他没敢说出口。
服侍两代国君,李宫正的眼界自然不凡,现在他才算是懂了,为何老离晋王不喜这个儿子。如果说他之前没登上王位之前还算是个虽然能力平庸但待人和煦的公子。现在可就连这唯一的优点也没了.......如此刚愎自用,又对百姓毫无怜悯之心......他在那个位置,真的是对的么?
为了报他的个人之恩,把如此无才无德之人推上王位,到底是对是错?第一次,李宫正有些后悔了.....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丹阳城内姜氏卖粮食的铺子都收到了消息,每日只可卖出粮食的一半,另一半则是要留下来再分两份,一份用来运往曹州赈灾,另一份则直接运到街上,施粥给灾民。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丹阳城。自然也传入了各个世家的府上。
自从风林氏与向氏彻底决裂后,向氏阿姣也歇了嫁给风林隐的心思。这日她正在后园内百无聊赖地陪向夫人喂鱼,恰好听到婢女说起姜氏赈灾之事。
“她还真能沽名钓誉!”阿姣把手中的鱼食一把扔进湖中,同时讥笑着说道。
“沽名钓誉?”向夫人看她这副模样就心里来气,“你倒是也给我沽名钓誉试试啊?”
“我,我哪里有那个钱财......”阿姣被母亲一瞪心里有些犯怵,但嘴上还是不怎么服输。
“呵!你也知道你没钱啊......”看到鱼群都朝着阿姣那边跑去了,向夫人慢悠悠地收起了鱼食。
“母亲!你怎么总替那贱婢说话?!”向夫人语气中的嘲讽刺痛了阿姣,此时她也顾不得害怕母亲了,脱口而出道,“她可是咱们家的仇人!”
听到这话,向夫人沉默了。阿姣这话说得倒是不错,要不是她,向老家主不会残废,向氏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境地,甚至阿瑶之死也可能跟她有关,她是她们家的仇人.......可是她却不知道为何,看着那女郎赤诚的目光,她却怎么也憎恶不起来。
“要说相欠,我们也欠她的,现在不过是冤冤相报,因果循环罢了.....” 想起那个女郎,向夫人忽然想起来了,很久很久之前,她也曾见过那样赤诚的双眼。那时她刚刚嫁入向氏,因为出身商贾,贵夫人们自然都不爱搭理她。只有那位姜夫人,不仅带着她一起游湖,还与她姐妹相称,“我闺名叫有狐清予,虚长你一岁,你叫我清予阿姐吧......”
“清予阿姐,是我对你不住......”想到过往,向夫人喃喃地说道。
阿姣:“母亲,你说什么?”
向夫人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无事,这种是非之言你以后莫要再说了。”
“母亲!”阿姣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夫人,柳夫人来了。” 婆子走过来禀告道。
柳夫人出身鱼氏,是向寒声的姬妾,也是向夫人最为厌恶之人。其厌恶程度甚至超过了之前的墨夫人。她厌恶墨夫人,是因为她不声不响地生下了庶长子向江,让她这个正妻成了世家之中的笑柄。而这个柳夫人就不同了,她是那位墨夫人的亲妹,在她阿姐并入膏肓之际,她就爬上了姐夫的床榻。这种行径,自然是惹人唾弃。所以向府中,这位柳夫人也不怎么受待见。要不是有向寒声宠着,她的日子恐怕也过不得那么好。
看到她来了,向夫人的神情愈发地冷淡了。她实在不懂,这个柳夫人样貌平庸,除了会讨巧卖乖外,半分优点也无。不知道向寒声怎么就眼瞎了,把她如珠如宝地宠着?
“姐姐。” 柳夫人不愧其名,一副弱柳扶风之态,娇娇怯怯地给向夫人行了个礼。
“你不在自己院子里待着,来这里干什么?”向夫人这话说得着实是不怎么客气。
柳夫人:“哦,是这样,我这几日总是梦到阿姐,我一看日子,原来是阿姐的忌日快到了。便想着去灵光寺为阿姐祈福,捐点香油钱。”
向夫人:“那你自去就是了,还来与我说什么?”
向寒声早就发过话,柳姨娘吃穿用度出行等等一应事宜都可自拿主意,不必问过主母。以往她也没来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柳夫人:“妾是想着,请姐姐陪我一起去。”
向夫人:“一个妾而已,我为何要陪你去?”
柳夫人抬起头对着向夫人说道:“二郎君害了大郎君之事,姐姐不觉得你该亲自去跟我阿姐解释么?”
“放肆!” 向夫人猛地拍了下桌子,“你是何身份,居然胆敢如此跟我说话!”
“我是何身份?”柳夫人忽地笑道,“我是你现在惹不起的身份!此事我已经禀告老爷,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说完她又姿态柔弱地福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真是冤孽!” 向夫人看着她的背影,低声骂道。
“母亲,她是何意思?不是大哥哥要害二哥哥么?她是不是说反了?”阿姣此时才敢插话。
向夫人虽然面上装得镇定,心里却是慌得厉害。拍了拍胸脯,按下心中的不安,对着阿姣低声喝道:“此事,不是你该管的,你少掺和家里的事。等于齐将军之子的婚事议定了,你就赶紧给我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