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阿涂便被碧桃从被子里拽了出来。
阿涂揉着惺忪的睡眼,不解地问道:“怎么外面如此喧闹?”
此话一出,屋内的仆妇们婢子都轻笑出了声。碧桃则是无语地看着自家主子,“女郎,你该不会忘了今日是除夕了吧?”
“额。”阿涂昨日观星到了后半夜此刻正困着,听到碧桃的解释,她才忽地惊醒了,“啊,今日已经到了除夕了嘛?”
见屋内的仆妇婢子们齐齐点头,阿涂一下子就跳下了床,“快快帮我梳洗,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家里过年呢,今日定要早早去给二叔二婶拜年。”
“是。”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婢女们立刻分开各自去忙了,调洗面水的、收拾被褥的,准备今日的衣裳的,忙得热热闹闹。
不消一刻钟,阿涂已经被装扮好了。今日年节,所以碧桃给她挑了一条团碟戏百花凤尾裙,裙身由雪锦为底,裙摆宽大展开如同凤尾,其上巧手的绣娘绣了上百只蝴蝶,无不活灵活现,穿行百花之间。腰身上配了一条白玉腰带,把本就纤细的腰肢衬得更加不盈一握。
饶是每日见到家主,屋内的仆妇婢女们还是被惊艳地久久说不话来。碧桃看着自己的杰作,感慨道:“女郎真美。”
阿涂被她的话逗笑了,“怎么?还没死心想嫁我?可是我可是女郎呢,等下辈子我一定要当个郎君,娶了你。”
碧桃嗔怪道:“女郎又开始胡言了。” 走到首饰盒子前,她挑了一支粉碧玺雕花簪给阿涂戴在了头上。“今日这衣裳足够华美了,首饰便简单些吧。”
阿涂:“嗯,你做主。”她对打扮一事并不擅长,也不在意。
因为是年节,所以碧桃早早就把提前准备好的大红羽缎貂皮斗篷拿了出来。披上厚软的斗篷,阿涂连早饭都没顾上吃,便来了姜二叔这里。
等磕头敬茶吉祥话一应年节仪式做完后,姜二婶便笑着对姜氏年轻一辈说道:“今日街上热闹,你们也不用在此陪我们,自去玩去吧。不过,晚上可要早点儿归家,咱们一起吃顿团圆饭。”
等出了门,丹儿马上说道:“阿兄阿姐们,我今日有安排了,就不陪你们,咱们晚上再见啊。”说完一溜烟地溜走了。姜氏兄妹知她定然是寻卫斐了,对她这种见色忘义早已经习以为常的几人也不在意。
姜如葵自上次被劫,为了避免麻烦便一直在家中称病未出,今日虽然是年节,她也不打算出去了。
姜衡也说今日要在府中宴请姜氏管事的。
结果出门时的四人,最后竟然只剩下阿涂一人。
街上确实热闹,看不到尽头的灯笼把街市装点得璀璨异常,摊贩比平常多了三倍不止,爆竹声不绝于耳.....
仅管如此,阿涂带着碧桃在街上闲逛了不到会儿便觉得有些无聊。正打算早早归府时,街上忽然喧闹了起来,原来是花娘来了,花娘在除夕日游街是丹阳城的传统。为了一睹花娘的美貌,街上的人都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阿涂和碧桃被拥挤的人潮分开,不过片刻便不见了彼此的身影。为了避免被踩到,阿涂只好逆着人流努力往外走。只是,今日的人实在是太多,她尝试了几次不仅没突出重围,反而被人群裹挟着越来越远了。
就在此时,一只大手牵住了她的。
那只手一看便是男子的,骨节分明,指腹上还有薄茧,顺着手腕看过去,隐约可见那郎君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雪锦长衫,外披玄色银鼠斗篷,大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让人看不清模样。
不消一会儿那人便带着阿涂便从人群中挣脱而出。按理说,此时那人该松手致歉才是君子之道。可是显然那人并不准备如此,他的手不仅没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阿涂也沉默着没有说话,任由他七拐八拐地把自己带入了一处偏僻的茶楼。
进了雅间,男人才摘了兜帽,对着阿涂问道:“认出我了?”
今日他本应在府中和家人团聚,可是三叔又不合时宜地提起了与向氏联姻之事。而且祖父也站在他那边,这让风林隐很是烦躁,所以便准备来街上透透气,没想到意外碰到了阿涂。
有遗憾的爱人是经不起再见的,一旦遇上了,所有的克制疏远都显得无比可笑。想通这个,风林隐也不再犹豫直接上前把人带到了此处。
看着面前之人,阿涂站在门前叹了口气说道:“风林家主带我这里所为何事?”
风林隐解下斗篷扔到了一旁的软榻上,然后沉默着一步步地朝着阿涂走去。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不过几日不见,阿涂只觉得风林隐更为消瘦了一些,柔和的脸庞也多了些冷峻的意味。
雅室不大,不过几步他便走到了她的前面。两人此刻的距离极近,近到阿涂几乎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