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桓照夜低声回应,眸中含笑,语气却不容反驳。
庄疏庭试着推了他两三下,可惜因半分内力也使不出来,桓照夜自是纹丝不动。
她无计可施,只听他扬声向门口道:“可是药好了?”
“正是,待晾凉些便可服用。”白藏迈进门来,身后跟着孙思玉。
“殿下和王妃请放心。”孙思玉躬身行礼,“服了我的药,王妃的内力,明晚便可恢复五成。”
孙思玉此刻方瞧清,庄疏庭究竟是何模样。
此前她陷入昏迷,双目紧闭,自是不及睁开双目时来得真切。
这般品貌,自是绝色。
可景王殿下向来冷性冷情,无意于风月,钟情于鬼面女子已是破了天荒,怎会突然之间移情赐婚的王妃,将鬼面女子抛诸脑后?
莫非景王殿下这是转了性情?
竟成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弃一个的风流浪子?
若果真如此,王妃与那鬼面女子倒都是可怜人了。
唉。
孙思玉目光移向紧紧揽着庄疏庭不放的手臂,暗暗叹息一声:“即便王妃恢复十成内力,也还是推不开殿下。”
庄疏庭双眸落向孙思玉面容,不由得怔了一怔,微露诧异之色。
孙郎中竟是在琴馆为桓照夜治伤的青衫郎中。
那夜距今已许久,庄疏庭仍记得清清楚楚。
原来孙郎中竟是故人。
她神色已恢复如常,唇角露出一抹笑意,虽被桓照夜箍在怀中,仍微欠上身,从容向孙思玉道谢:“能得孙郎中医治,疏庭深觉荣幸,疏庭谢过孙郎中救命之恩。”
孙思玉笑道:“王妃何须言谢?能为王妃医治,是小生之幸。”这般容貌,还这般知书达礼,毫无骄纵之气,景王实是好福气。只是,她若知晓鬼面女子的存在,可还会这般风轻云淡?
桓照夜双眸片刻未离庄疏庭,自是将她神情诸般微小变化瞧在眼中,此刻听闻孙思玉温柔和煦自称小生,又满面笑容盯着庄疏庭瞧了半晌,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眸光移向孙思玉,淡淡道:“白郎中资质不凡,你可愿收他为徒?”
“在下甚是仰慕孙郎中,”白藏将手中药盏小心置于桓照夜面前食案,侧身向孙郎中一揖到底,“请孙郎中收在下为徒。”
孙思玉未有半分迟疑:“殿下既开了口,我自是愿意的。”更何况,白藏的资质,确是不凡。
白藏喜上眉梢,一揖再揖:“多谢孙郎中,多谢妹婿。”
“疏庭亦甚是仰慕孙郎中,孙郎中可愿收疏庭为徒?”庄疏庭望向孙思玉,眸中满是期待。
这两回中毒,庄疏庭深觉求人不如求己,与其等着他人来救治,将希望寄托于他人,不如自己精通医术。
虽说柳兰因已应下她修习南拓巫毒之术,但巫毒之术是为杀人,而学医是为救人,并不冲突。更何况,多学一点多懂一点总归是好的。
桓照夜神色略冷,抱着庄疏庭的手臂微微收紧。
“王妃既开了口,”孙思玉笑道,“我自是……”
“你自是不愿。”桓照夜不慌不忙打断孙思玉,“我与王妃开了口,你便不得不收比你小不了几岁的徒弟。你嘴上虽不会明说,心中却要怪我与王妃强人所难。”
白藏揖下尚未直起的腰僵在原地。
孙思玉望向桓照夜,露出一副“景王殿下,你这是何意?你究竟欲如何?”的神情。
“我做那强人所难的恶人倒罢了,王妃的名声却万不可有半点受损。”
“殿下所言极是。”孙思玉忙道。
桓照夜看向庄疏庭,柔声道:“孙家世代为医,到孙思玉这一辈已传了二十三代,他父亲便是第二十二代毒医。七师兄仍拜入孙思玉门下,你不妨拜入他父亲门下。如此,孙思玉可少些为难。离离,你说可好?”
庄疏庭默默瞧了桓照夜片刻,启唇道:“只是不知,孙郎中的父亲可愿收我为徒。不愿也无妨,我同七师兄学,亦是一样的。”
“你过目成诵,闻一知十,这般好徒弟,他自是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不愿?”桓照夜道,“今日我便写信送去。”
“嗯。”庄疏庭点头。
白藏一时惊喜,一时悬心,七上八下半晌,如今方定下心来。
虽说第二十二代毒医比第二十三代毒医德高望重许多,但能做第二十三代毒医的徒弟,他已是心满意足,只是……
“那十七,”白藏惊道,“岂不成了我的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