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承岱不知究竟发生何事,竟至如此地步,又兼实在心虚,故此解开绑缚江眉柔的腰带,便起身立于庄疏庭身前,眉头深锁,默然不语,只紧紧盯牢庄疏庭,静待桓照夜醒来,任其发落。
他心中七上八下,迷药被桓照夜饮下,那声声魅定然被庄疏庭饮下。
可他眼见庄疏庭只是面色稍显红润,似乎并无中了声声魅的迹象。
他不禁心存侥幸,若是江眉柔并未将声声魅放入药中?若是庄疏庭并未服下声声魅?他或可逃过一劫。
此时猛然听得江眉柔说起庄疏庭好烫,他心中更慌,忙急步往前,矮身蹲于庄疏庭身前,急急问道:“皇嫂,你现下如何?可是周身发烫?可有……心痒难耐?”
卓九渊亦开口问询:“十七,她说你好烫,这是何意?”
庄疏庭静默未语,只因卓九渊怀中,江眉柔缓缓松了她的左腕,阖上双目,再无声息。
“失礼了,皇嫂。”因见庄疏庭并无回应的迹象,桓承岱伸出左手,探向她右手手背,触手滚烫,慌乱之中,他一把抓住庄疏庭右手,抬眸望向庄疏庭面容,“皇嫂,你可是中了……情毒?”
“我确是中了情毒。”庄疏庭面无表情,眼眶绯红如染血。
“十七你,中了情毒?!”卓九渊满是不可置信,随手将江眉柔置于地上,侧身面向桓承岱,质问道,“这便是你应下的绝无问题?”
原来,下药一事,五师兄亦有份。庄疏庭瞧向孤伶伶躺于地上的江眉柔,牵唇苦涩一笑,缓缓闭上双目,狠狠捏上左手伤处,本已渐渐止住的伤口,又一滴一滴流出血来。
桓承岱一言不发,他帮着卓九渊,探知桓照夜能否经得住诱惑的心思,此时已消失殆尽,只余后悔和担忧。
“十七,我不过是想帮你试一试桓照夜,看他对你可是一心一意。”卓九渊极力剖白。
“是五师兄的主意?”庄疏庭睁开双目,眸中湿润。
“……是我的主意。”卓九渊瞥了眼床榻上的桓照夜,“他身为景王,无数美女环伺,我唯恐他对你并非一心一意,若他果真三心两意,你嫁进王府,岂不难过?”
“他对我可是一心一意,”庄疏庭面无表情,“与五师兄何干?”
似是未料到庄疏庭会有此问,卓九渊怔愣半晌,说道:“我曾答应一人,要照顾好你。你若所嫁非人,我岂不言而无信?”
“答应谁?师父?”
卓九渊嘴唇张了张,终是未发一言。
“皇嫂,这声声魅本是要下给皇兄的,不知为何却……皇兄醒来,定饶不了我!”桓承岱道,“皇嫂,皇兄对你绝无二心!他向来端方自持,除了皇嫂你,我从未见他正眼瞧过哪位女子,更别说上心!”
“你既知晓他对我绝无二心,为何还要试?”
“我……”他自是为了追求衔香,可他如何说得出口。
“我的好师兄,夫君的好兄弟,合计将我与夫君玩弄于股掌之中。”庄疏庭一字一句,冷冷道,“我与夫君情爱之事,与他人何干?”
今日能下不致命的情毒和迷药,明日会不会下要命的剧毒?庄疏庭目光缓缓扫过桓承岱和卓九渊。
卓九渊一脸阴郁。
“臣弟绝无玩弄皇兄皇嫂之心,请皇嫂明鉴!”桓承岱吓出一身冷汗,忙不迭道,“皇嫂,臣弟一时糊涂,日后绝不再犯!皇嫂,你手上的伤,这般流血不止,皇兄瞧见了,定要心疼!还是尽早止血才是!不知皇嫂这伤,究竟是谁刺的?”
庄疏庭冷冷看向桓承岱:“我刺的,与他人无关。”
桓承岱自责更甚,忙道:“皇嫂,臣弟错……”
“离离。”一道低柔男声响起,片刻后,转为冷沉,“老六的手,若是无用,便无需再留。”
庄疏庭转头望向身后,只见桓照夜正坐起身。
而桓承岱早已僵在原地,眸中满是惊惧,他不是不知,桓照夜这般语气,乃是真心想断了他的手。
桓照夜与他兄弟二十余载,二人虽不十分亲密,倒当得上一句兄友弟恭。如今,却是桓照夜第一次对他这般语气,十足不耐,十足狠厉。
眼见桓照夜冷冷往他左手瞥了一眼,他忙垂眸去瞧,只一眼,冷汗又多几层。
他急急松开庄疏庭右手,又手忙脚乱,往后退了几步。
庄疏庭双眸牢牢盯住桓照夜,一直氤氲在眸中的泪水,如断线珍珠般,一颗接一颗滚落,眼见他下了床榻,赤着脚,急往她奔来。
她眼睫轻颤,勉力直起身,一时未站稳,往前倒去。
而桓照夜已至身前,双臂早早伸出,将她稳稳接住。
她一头扎进桓照夜怀中,双臂揽上他腰身,贴上他清凉劲瘦身躯,鼻尖是熟悉冷香,她只觉燥热稍解,不禁越贴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