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桓照夜,当真厚颜,竟当着他的面调戏十七,瞧不下去了,白藏摇了摇头,转身往花厅行去。
眼见白藏没了踪影,庄疏庭抬手拉下桓照夜仍捏着自己下巴的左手,抬眸看向他面容,略笑了一笑:“不愧是殿下,说起逢场作戏之言,十分动人,比我强上许多。”
桓照夜眉心拧起:“若是面对心仪之人,只怕你不光说得动人,做得更动人。”
心仪之人?庄疏庭眼眸微垂,她已许久未见听琴人,不知他可还会去琴馆。
眼见庄疏庭陷入沉思,桓照夜如何不知她是想起了听琴人。
那听琴人不过是服用改形易貌药物后的他,容貌普通,哪里比得上真正的他?桓照夜强压心中酸意。
此前庄疏庭误以为他是灭门仇人,自是不会真心对他动情。
如今她已知晓他并非灭门仇人,她与他,便不再没可能。
他不急,他等得。
桓照夜蹲下身去,左手轻置庄疏庭膝上七弦琴,双眸锁住她,声音低柔:“若你有心仪之人,你想为他抚奏什么琴曲?”
这些年在琴馆,庄疏庭已数不清究竟为听琴人抚奏了多少琴曲。
不管是新学尚不娴熟的,还是抚奏多次闭着眼亦可流畅弹出的。
她自是要将她所会琴曲,一首不落,逐首抚奏给她的心仪之人听。
庄疏庭抬眸看向桓照夜,不知他,想听什么琴曲?
他想听什么琴曲,与她何干?
庄疏庭又垂下眼眸。
“你可知我想听心仪之人为我抚奏什么琴曲?”
她如何知晓?庄疏庭轻轻摇了摇头,搁在七弦琴上的右手手指慢慢攥紧,她不想知晓。
桓照夜双眸未离庄疏庭,手指轻抚琴弦,正欲开口,只听白藏声音响起:“十七,那日在扶风郡为你写的方子,无需再继续服用。”
庄疏庭似是听见天籁之音,忙转头看向白藏:“是,七师兄。”
白藏抖了抖手中药方:“自今日起,按新方子服药。今晚的药刚泡上,还需一个时辰才好。你与妹婿不若先回房,待药好了派个人来取便是。”
“多谢七师兄。”庄疏庭眼含笑意,接过药方,“不知七师兄今夜宿在何处?”
“我便宿在此处,过了今夜再说。”白藏道,“你们速回,免得在此处吵着伤患。”
“哪有吵着他们?”庄疏庭道,“听我抚琴,他们呼痛之声都少了许多。”
白藏道:“那是服了我的药起了效用!”
桓照夜定定瞧了庄疏庭笑颜半晌,方缓缓立起身,左手顺势将七弦琴抱起,右手伸向庄疏庭。
“速回,速回,让我歇息片刻。”白藏打着呵欠,转身返回花厅。
庄疏庭瞧了眼面前如玉般修长手指,随即抬眸看向桓照夜,微不可查摇了摇头,双唇轻启,无声说出两个字。
桓照夜看得分清,她说“不要”。
他眉心微皱,右手往前探去,紧攥庄疏庭手腕不放。
庄疏庭无声挣扎起来,欲将手腕从桓照夜手中挣脱,未料桓照夜低呼一声:“夫人,痛!”
她忙停下挣扎,瞧向桓照夜右肩:“可是伤口裂开了?你松开我,我去唤七师兄。”
“未裂开,无需唤他。”桓照夜竟依言松了庄疏庭,将左臂揽着的七弦琴换至右手。
庄疏庭双眸从桓照夜右肩,移向片刻前仍攥着她手腕,此时抱着七弦琴的右手,抬手往七弦琴伸去:“我来抱琴。”
桓照夜竟又依言将手中七弦琴递向庄疏庭。
庄疏庭接过七弦琴,正欲转身回房,未料桓照夜双手伸出,一手揽往她腰身,一手揽往她腿弯,将她抱了起来。顷刻间,她便被桓照夜身上清冽冷香包围。
“你对我避之唯恐不及,究竟是因我有心仪之人,你我二人需得避嫌?”桓照夜贴向她耳边,低语慢语,“还是因,你在害怕,害怕真的喜欢上我?”
庄疏庭怔在桓照夜怀中。
桓照夜微偏头,凝视庄疏庭。
他已打定主意,他要先在她心中埋下种子,一颗她心悦于他的种子,再静等这颗种子发芽,开花,结果。